陆瑶倒是能理解皇上此刻的心态,他只是在合适的时机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没有哪个皇帝是以昏君为人生目标的,恰恰相反,他们都想做个好皇帝,只是每个人想做好皇帝的方式不一样。
皇上用他祖传的方式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在朝堂上借力打力,操控一切。
以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自己的儿子们斗的火热,用优胜劣汰的方式竞争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来。
可突然横空出来一个不按规则的入侵者,他要的是兄弟间的竞争,不是和他对着干的。
赵恒的出现打破了皇上的期许,甚至还挑战了他作为皇上的准则和颜面,他当然不满意。
可赵恒的出现也为朝堂注入了新鲜血液,盘活了犹如死局的局面。
陆家失了兵权,崔家灭门,皇权的集中达到了顶峰。
睿王失势,景王流放。赵恒的太子之位也算是有史以来流血牺牲最小的,这点皇上其实很满意。
毕竟天下间也没哪个父亲盼着自己的儿子死,赵穆流放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偏赵穆是个不肯认命的,皇上又觉得自己是个能操控一切的。
结果,打脸了。
儿子死了。
祖上的阴谋也曝光了。
赵家最狼狈的一面被曝光,他这个皇帝没法再做下去了。
失了君威,失了体面,也只能体面的退位。
做皇帝和不做皇帝考虑的问题就不同了,千斤重担有人接替了,还能时不时的看着曾经和自己叫板的儿子出丑,虽不能说幸灾乐祸,但也差不多这个意思了。
父子之间的矛盾没了,再加上赵恒的刻意服软,感情自然就好了。
事实证明,哄好一个父亲远比哄好一个皇帝要容易。
以前是君臣,如今是父子,以前谈的是朝堂利益,现在谈父子感情,顺带回忆下过去,追忆下故人,当然性质不同了。
“他再如何都是父亲,如今走下那把龙椅,你们没了矛盾,倒是能和寻常父子一般相处了,殿下连天下都担得,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以后有我,有我们的孩子,你再不是一个人。”陆瑶握着赵恒的手,轻轻的捏着。
当一个帝王已是不已,他不想再因过去的事让他的枷锁更深一层。
上一世他如何登基她不知,可这一世他走到这个位置,有很大成分是她的原因,所以,不管多难,她都会陪着他。
“窈窈,其实这几日我开始有些理解他,”赵恒的话顿了下:“但是,我绝不会像他这般放弃自己重要的人。”
然后再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自欺欺人。
后面这句话赵恒没有说出来,他理解他作为君王的无奈,但不会原谅他作为夫君和父亲的所作所为。
这世界,没有谁是生来该被牺牲的。
新帝继位,政权交替,朝堂上一点动静没有,被众人给予厚望的魏铭回京后一直闭门在家。
更让人奇怪的是,传说文曲星君是被东宫找到护送回京的,可新皇一直未召见,安静的过分了。
魏家人也出奇的低调,听说前段时日,魏家的三小姐出阁,嫁的是户部新上任的户部郎中。
可那时正逢祭祖,小小的户部郎中自然是无资格随行的,京中有头有脸的都不在,这婚礼瞧着自然寒碜。
回门时魏铭已经回京,再加上知道了魏荣和曾江订亲的事,魏芳一回府就闹起来了,想到才新婚,婆婆就给她立规矩,还要她伺候她用膳,处处刁难。
都是魏家的女儿,凭什么魏荣可以嫁曾家,而她只能嫁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小郎中。
在魏芳心中,觉得自己是被魏夫人骗了,她们肯定早知道魏铭要回京,独独瞒着她,若是她知道魏铭回京,魏家要起复的,她才不会急急把自己嫁了。
魏芳闹着要和离,还是在娘家哭哭喊喊的闹起来,肖从安的面子自然不好看。
这桩婚事的确不是他的意愿,可既然已经成婚,他是想要和她好好过日子的,毕竟,她是魏家女,魏家于他有恩。
肖从安不好为自己辩解,魏夫人不想闹的太难看,只能让魏芳在家里住了下来。
回门那日,肖从安喝多了,便歇在了魏铭的院子,第二日要带魏芳归家,魏芳却不肯,铁了心的要和肖从安和离。
于私肖从安自然是想答应,这门婚事本就是出于无奈。
可思及其他,和离于女子而言总是不好,她既嫁他,他也要为她以后考虑。
衙门上的事不容他耽误,只能告诉魏芳,明日再来接她。
第二日下了衙门肖从安提着礼品上门,赶巧了,和曾江碰个正着。
回门那日曾江也在,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曾江是魏家毛脚女婿,若论起来,魏荣行二,肖从安还要唤声姐夫。
可现下两人还未成亲,再加上关系也一般,不好太套近乎,又不好太疏离,便拱手称:“曾兄。”
曾江也还了个平礼:“肖兄。”
肖从安连道不敢,不敢。
曾江笑了笑,倒也没敢托大,毕竟,他这还未转正呢。
他和魏荣的亲事是两家口头定下的,还未来得及开始走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