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盲目自信罢了。”
“我是自信,因为我不会为了那个位置去牺牲这个,牺牲那个,难不成你想要的东西就比别人阖族的性命金贵不成?”皇位是他赵穆的目标,可对他而言,陆瑶是他的底线。
若不是为了大齐海晏河清,天下清明,他不会接这个位置。
天子本就该有能者居之,若有人比他合适,他自会让贤。但那个人绝不是赵穆。
“惺惺作态。”
赵恒突然笑了,伸手拿出一串珠子,月光下,那珠子发出一道红光。
“七宝佛珠,怎么会在你那里?”赵穆大惊。
明子钰曾找他问过佛珠的下落,说佛珠如今不在玉坛寺。
他还好奇,毕竟这佛珠是玉坛寺佛宝,丢了并非小事,要上报朝廷,再说,也没人那么大胆子将它盗走,没想到竟在赵恒手里。
赵恒用内力催动佛珠,他们仿佛被吸进了光束里。
或者说,那光束里出现的人是他们,只是,那些事和现在发生的完全不同。
……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穆红着眼睛吼道。
他一箭射死了瑶儿,这不可能,他不会那么做,不会。
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难过的心口疼。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都伤透了她的心,赵穆,你是真的该死。”赵恒的声音不大,可顺着风声传入赵穆耳中时格外清晰。
赵穆扑上前要夺赵恒手中的珠串:“假的,都是假的,我没有那么做?”
“你没有?”赵恒冷笑:“平宁侯江南税银案难道不是你和你母妃的手笔?你敢说你从未想过利用她和陆家,陆家险些因南疆遗骨斩首,你敢说你没有推波助澜?你既喜欢她,又舍不下你的野心,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不,不是。”
“不是?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承认,你将窈窈作为筹码和明子钰交易,赵穆,作为男人,我都看不起你,便是赵显都比你强百倍。”
赵显岂会不知道皇上不满意崔锦绣为睿王妃?
所以他才在成婚之后一直故意冷落她,羞辱她,虽然方法蠢,但他保住了他喜欢的人,便是到了最后,他也拼死护着崔锦绣。
因为他尚有良知,心存善念,这才是为何,他会保赵显一命。
“我不会让他带走瑶儿,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只要他今夜成功,待他登上帝位,他会封瑶儿为后的。
“就像上一世大婚之日你没有带她走那样吗?赵穆,你这副伪君子的面孔还要背多久?”
赵穆大笑:“成王败寇,随你怎么说,你以为除了我,你便能顺顺利利登上那个位置,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的父皇是怎样的人,不除了陆家,他不会把皇位交给你,你已经身处漩涡,想保住一切,迟早会变成与我一样的人。你与我,都姓赵,我们终归是一类人。”
赵恒深吸一口气:“人这一生,姓氏无法选择,我虽姓赵,但我们不是一类人。”
“赵家先祖做的那些龌龊事,将从我赵恒这里结束。”
“红河谷顾家军,云阁老一门,傅家的冤屈……我都会拨乱反正,为他们洗冤屈,正朝纲。”
“我赵恒的江山不要阴谋诡计,帝王之策,我要朗朗乾坤,云不遮日,可惜,你看不到了。”
“你以为父皇贬你为庶人是真心想护你这个儿子?你错了,他留你,不过是借你对付陆家,榨干你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说到底,我们终究是可怜人罢了。”赵恒最后这句更像是自嘲。
他早说过,这赵姓最让他恶心,而这赵家天下也让他厌恶至极。
他就是要打破这一切,将那些阴谋诡计,见不得光的,发霉的,发臭的帝王之术,魑魅魍魉,统统的曝光在阳光之下。
“可怜人,可怜人,谁不是呢……”赵穆突然大笑起来,他是皇子啊,皇子生来便是要争,要夺的,不争不夺当这个皇子有什么意思。
可到头来一场空,争了一场却发现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赵穆笑声中透着苍凉与悲寞,在这辽阔的山顶上,随着风声传的老远,笑到最后竟淌出泪来。
“我是不如你,可我终究有一样赢了你。”赵穆说完这话,也不待赵恒回答,纵身朝身后的悬崖一跃而下。
赵穆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风声中急速下坠,那些所有的过往就像是一场梦,他终于可以醒了。
烈烈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脑海中忽然闪出几副画面,是白色裙裾陆瑶对着的笑,满园春色不及她灿然一笑。
很多年,他没有看她那样对他笑过了,很多年,不曾看到她为他穿白色的裙裾,他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瑶儿,他日我若为帝,你必为后……那么清晰的声音,是他对她最初的许诺,可惜,可惜……
没有可惜,更没有如果。
不过,他的确有一样赢了赵恒,他终于得以解脱。
他要到另一个世界去找那个爱他,会为他笑的瑶儿。
若有来世,他不会负她,那些这一世他没有勇气做的事,统统做给她。
赵穆张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