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与玻璃球相击,发出“叮”的声音。
接着叮叮叮的声音更多了。
眼泪莫名其妙止不住,一颗又一颗滚落。
晏予疏没想到他会哭:“你哭什么?”
顾布布抬起头,激动地抽了抽,大声道:“……现在还给我这个干什么?!”
晏予疏立在原地。
“你现在都对我这么冷淡了,我不给你发消息,你也不会找我!”
“你发消息了也只有几个字!”
“你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
“你还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可所有的质问汇成一句,不外乎就是一句,我真的很想你。
晏予疏被他吼到愣了几秒,随后却是笑了,伸手抹掉他挂在脸上的泪痕:“不哭了。”
顾布布激动的情绪并没有就此平静,眼泪还是在掉下来。
刚才嗓门大了些,说话都带上哑哑的哭腔:“……你还笑,你笑什么?觉得我这样很可笑吗?”
晏予疏捏捏他的脸:“是觉得你没变,真好。”
或许很多地方都变了,但此时此刻,晏予疏又从他身上看到了小时任性娇气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顾布布,他竟觉得很安心,胸腔内那颗紧绷防备的心,就像瞬间找到了安慰,放松下来。
在国外的这些年,他从未有过这么安心的时刻,每天都被快节奏跟紧迫感压着。
最初那段时间极尽难熬,身边的任何人都要防备,因为极有可能就是来杀他的。
如果不是还有要回去的信念坚持着,他大概早崩溃了。
小时候的他觉得不被爱很痛苦,被晏老爷子控制也很痛苦。
谁知道对比后来,这都不算什么。
那时他好歹还遇到了顾布布,遇到了余知夏跟顾静砚。
而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只剩下他孤军奋战。
虽然最后他取得胜利,但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变得面目全非,遍体鳞伤。
所以有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想找顾布布,而是不敢找。
他怕顾布布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怕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对自己的质疑跟厌恶。
那是他前段人生中最治愈最美好的部分。
是他低谷时,回想起来就能获得力量的存在。
统共只那么一段,实在不舍得玷污。
可回国后,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还是以前的样子,这么多年似乎没有变化。
又再次见到顾布布大呼小叫的任性模样,跟小时候几乎没差。
这一刻,晏予疏终于有了回来的感觉。
是内心想回到的地方,是正确的地方。
“好了,别哭了,都长大了,还哭。”
就是哄人的本领退步了。
晏予疏说:“你小时候都没这么能哭。”
顾布布红着眼眶瞪他:“我还不能哭了吗,你都不跟我好了,还要拿以前的礼物给我看……”
“我没有不跟你好。”
“你有。”顾布布抽泣着,“你这么冷淡,你不理我,我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这些是我没做好,是我的错。”晏予疏玩笑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你吗?”
顾布布吸吸鼻子,沉默了想了会儿,说道:“要。”
“……”
虽然这个年纪怎么看都不适合了,可顾布布说的那样干脆,还是充满了孩子气。
晏予疏都没料到他会说“要”,停顿几秒后,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晏予疏抱了他一会儿,摸摸他的小卷毛:“这样有好些吗?”
“……嗯,这样好多了。”
顾布布靠在晏予疏肩上,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小时候觉得晏予疏的怀抱好小啊,肩膀也好窄,完全比不上顾静砚。
可现在被他抱着,觉得他的怀抱好宽阔,胸膛好坚实,竟能将他全部抱住。
他毫不客气地将眼泪都蹭在晏予疏衣服上,小声地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晏予疏:“确实不知道。”
但你也不知道我多想你。
顾布布被他气笑了,哭腔带起呵呵,鼻涕吹了个泡泡。
不幸被晏予疏看到,晏予疏抽出旁边的纸巾给他擦鼻涕。
晏予疏说:“你也没告诉我,你有多想我。”
“我怎么告诉你,是你自己不理我……我有时觉得自己好像傻逼,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回都不回。”
“对不起,这确实是我不好,但其实我很喜欢你那样给我发。”
因为时差,他们日夜颠倒。
有些时候醒来,一边刷牙洗脸,一边看顾布布分享的琐碎日常,他会觉得很平静很安慰。
他是喜欢看这些消息的,但相比之下,回复确实略显敷衍,有时是真的忽略了。
后来顾布布不发了,他也不好意思说,距离带来的小心翼翼,也怕自己会打扰对方。
但现在这么说,顾布布显然不会轻易相信,哼了一声,不肯搭理。
白天重逢时的装模作样撕下伪装,这一刻顾布布决定以后还是要跟晏予疏大呼小叫,继续任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