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厉重复一遍,“大牛被锄头砸上了筋,养两天就好,这腿伤不严重,但身体常年劳累亏空,得养一养,否则容易患上胃脘痛。何大娘上了年纪,接连打击的,这靠着一口气撑着。已有胃脘痛,还有血郁症。”
护国公手缓缓捏紧成拳。
敏感察觉到自家老大倏忽间散发出来的冷戾之气,老厉一愣。还没来得及问是不是认识,就听得屋外响起响亮的一声哭嚎:“娘!你帮帮我,我不要做作业!说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呢?我不要做作业,不要啊啊啊啊啊!”
“嚎什么?你习武去揍夫子不就行了?让他没法给你布置作业。”
这声若洪钟,底气十足的,是十分嚣张了。
老厉暗暗腹诽着,眼角余光瞄了眼护国公。他感觉自己老大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知为何被门夹了一下,以至于有了这么一个母老虎和熊崽子。
却见人目光幽幽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甚至嚯得一下站直了身。
见状,老厉想想嘴巴还是甜甜喊厉伯伯的二蛋,小声劝:“老大,孩子慢慢教会改好的。就是小嫂子您真要管管,太凶了。”
听得传入耳畔的声音,护国公倒是骤然冷静下来,喑哑着声,吩咐道:“派人去山东调户籍文书还有田地契约这些,有指纹能够对比。”
老厉听得开口的话,一震:“您……您不是说完成公务后再寻亲?”
“全国,甚至全县都知道要寻亲。现在不找,各种闲言碎语都有。”护国公双手掐入掌心,又道了一句:“赶紧找。有道是长兄如父,二蛋交给老大带,总比跟着那不靠谱的强。”
老厉:“…………不是,孩子一般不是爹带着?”
“我们村都是大的带小的!”
老厉吸口气,点点头。
一声令下,哪怕效率飞快,但两地还是有些距离。因此时间慢慢流逝。
另一边,带伤休养半月的李大牛实在坐不住了,央求着要下田插秧。
插秧可是手艺活,超有难度的。他去年虽然学了些,可到底当初爷爷还在,他又小,没学仔细。眼下有那么多姻亲兄弟在,他能多学一点是一点。
偷懒借口照顾弟弟的李三木:“…………”
李三木小声:“你好不容易有点血色,多养两天。再说了,现在水蛭多,你要是被吸一口,叔祖母杀一只鸡都给你补不回来。有道是一滴血十、滴、精。”
“那我奶万一被咬了呢?”李大牛反问完,沉声道:“我还年轻。再说了,我目前也是学习为主。”
“难不成明年再麻烦你们吗?”
“恐怕到时候就你过来帮我。”
“三木哥,你说我还是学还是不学?”
李三木听得这声声带着点威胁的话语,揉揉自己累的腰,沉默了半晌。最后他道:“大牛,你就太一根筋了。你勤劳能干又能刻苦好学的,是真不用盯着地里的手艺。你不是跟书吏他们关系搞得还行吗?我打算当货郎卖货去,到时候带着你一起。咱们兄弟俩走街串巷,顺带跟说书人一样讲讲小小年纪斗地主的故事,保准有人来听。”
“做买卖,你疯了啊?”李大牛惊恐,“咱们到底还是清白农家,带着户籍图册来的。比其他流民都要好。怎么能入商籍?”
“咱们现在都是滨城人了,别讲山东老观念!做生意不挺好吗?”李三木坤长脖颈,不虞:“让我当学徒,那不也是买卖?你大伯打桌椅板凳,不也是要卖出去?”
“可那都是大伯手艺好,客人自己找上门。”
“差不多!”李三木挥挥手,打断李大牛要说的话,只强调自己观念:“你就是死脑筋不会转的。想想你哥,什么时候吃亏过。其他不提,就说当年要拆家分户,我第一个响应的,还偷摸多报了一岁,这不我瞬间就拿到了五亩地。那官吏见我族长之子做表率,才把我分到跟爹一个村落啊。我二哥都分到千家村去了。”
他是老三,本来就要分家出去的。一见有政策,能拿地,就直接报名了。没想到因为积极,倒是得了赞誉以及好处:分到的五亩地连在一起,且都是曾经的肥田,只荒芜了。重新沃肥,比那些需要开荒的田好种庄稼。
听得如此言之凿凿的例子,李大牛唇畔张张合合好一会儿,小声:“做……做买卖,那也是离不开田啊。三木哥,最起码我得学会种水稻小麦红薯这些粮种。不然万一以后出点事,我望着田抱着种子傻眼也不行啊。”
闻言,李三木想想一路逃荒的经历,点点头:“你这话也有道理。在县里当学徒都还有农耕假呢。”
唏嘘一句后,李三木垂首看李大牛的脚,倒还是有些担忧:“真没事啊?要赤脚下田的,这水田里真有水蛭。你这腿没二两血肉。我当初被蛰了一下,好久没缓过来。”
迎着这声关心的话语,李大牛重重点点头:“没事。”
“哥,咱们一起去吧。我路上背一辈插秧的诀窍,你帮我听听对不对。免得等会下田,我都不会。”
李三木瞧着堂堂弟好学的眼神,无奈叹气,“行行行。”
“也真服了你了。”
边感慨,李三木起身去将厨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才跟着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