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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不要名声了么?
叶薇四下打量,小声说:“这里……闹鬼,我害怕。”
“闹鬼也不行。”裴君琅郑重其事拒绝,“不要用这些荒谬的借口,当作接近我的理由。你一个女孩家……请洁身自好一点。”
他好高傲!
听到裴君琅放的狠话,小姑娘的眉眼顿时耷拉,可怜巴巴。
裴君琅:……
他陷入深思。
是不是自己太凶了,把叶薇逼疯了?
最终,裴君琅虽然没有同意叶薇惊世骇俗的“同眠”请求,但是好心撤巨资,让青竹帮她从一家冥具店里买了道士画的符箓与八卦镜,伴叶薇夜里安睡。
三更半夜才回房就寝的裴君琅拧了拧眉心,精疲力尽表示:下次出门绝对不带小姑娘了,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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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的另一座寝院,背着一口棺材的小姑娘“咚咚”敲响了好友的房门。
“鲁沉山,你开门。”
屋内毫无动静。
小姑娘嘟嘴,又娇滴滴地喊:“你再不开门,我喊妹妹唱歌给你听。”
说完,她放下背上的棺材,作势掀开——
就在这时,门窗洞开,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
他梳着长辫,左耳上戴了一枚黑石耳坠,焦急地制止:“别、别!每次听你妹妹唱歌,我都瘆得慌,好几天不敢睡觉。阿芙,你好好收着妹妹,别放出来!”
小姑娘名叫谢芙,是百蛊君谢家主的小女儿。
谢芙笑起来:“我今天找到姐姐了。”
“姐姐?”鲁沉山一脸懵,“你姐不都跟着皇帝去双阳山冬狩了么?”
说起这个,鲁沉山就郁闷。他和谢芙打小关系好,平时出门撵猫斗狗都是搭档去的,不过最后一般他挨打,谢芙凭借小姑娘脆弱的眼泪逃出生天。
特别是今日,她拉他一起装病避开冬狩,族中长辈走人后,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偷跑到蛊市见世面。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鲁沉山咽了咽口水,他的腿应该会被爷爷打折了。
谢芙神秘兮兮地说:“不是家里的姐姐哦!是外面的姐姐!父亲说,要我及笄才给我挑新的尸人,可是我还要四年等呢,太久啦!我今天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姐姐,我想把她带回谢家去,当我的尸人。”
不错,谢芙说的就是后厨看到的叶薇。
纤纤弱弱的女孩儿,制成尸人后陪着睡觉最香了。
鲁沉山一抖:“你看上了活人?这可不行!尸坑里挑个尸体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能伤人呢?”
“可是姐姐真的很漂亮……”谢芙委委屈屈,“万一她体弱多病呢?万一她早早离世呢?一想到她那么好看却要埋在土里,我于心不忍。”
“……”能被你盯上才是真正的大不幸。
谢芙跺脚:“我不管,你陪我去问问,陪我!不然妹妹会陪我一起哭的。”
鲁沉山想到谢芙那个棺材匣子里的小女孩蜡像尸体,顿时汗毛倒立。
他才不要看谢芙牵扯尸人傀儡哭呢,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鲁沉山没辙了,只能咬咬牙,应下来:“行,我陪你去。不过说好了,要是人家不愿意,你不能动粗的。”
“我知道啦。”谢芙乖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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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叶薇辗转反侧睡不着。
一会儿摸摸八卦镜,一会儿捏捏符箓黄纸。
女鬼能穿墙遁地,还能在人前现形,这些破烂玩意儿真的能拦得住吗?
叶薇不信。
她说胆大,实则也很胆小。没别的怕的,就是不喜欢怪力乱神的东西。
思及至此,叶薇还是翻身起来,窸窸窣窣穿衣,然后偷摸靠近裴君琅的房门,她犹豫很久,要不要敲门。
深夜打搅二皇子睡觉,似乎很没礼数吧?
可是她如今遭遇怨鬼索命,性命攸关,哪里还能以俗常规矩做事呢?
所以,叶薇轻轻咳嗽一声:“二公子,您睡了吗?”
裴君琅没睡。
他刚在内室沐浴完,正垂着濡了水的鸦青色长睫,思考今夜烘不烘干头发。
裴君琅的腿是自膝骨以下受伤,膝骨以上倒是完好,也能受力。
因此,除了不便行走,平日出行要木轮椅抑或青竹搀扶。
其余的事,他倒是能依靠臂力抑或滚轮的座椅,自己独立完成。
况且,裴君琅十分要强,日常起居不欲假借人手。
即便麻烦一些,他也不想让任何外人看到伤处。
这是他的软肋。
累了一整日,临到夜里,终于能休憩。
偏偏此刻,屋外响起小猫崽子似的怯生生的呼唤。
他此时杀心爆棚,好想灭叶薇的口。
裴君琅闭了闭眼,抽来一件狐氅披身,还是头疼地应了句:“进。”
“二公子,那狗蛋也能入内吗?”
叶薇半天不动,又提了个无礼的要求。
裴君琅单手撑着额头,头疼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他究竟鬼迷了什么心窍,竟会同意让叶薇这种嘴巴没边的女子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