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丞的帐篷不大不小,两个木架子床。苏南丞睡一个,程铭睡一个。李松去后头帐篷睡。
也没有头一夜就出事的。
这一夜苏南丞还是放松的睡了个好觉。
起来就感觉腰酸腿疼,昨天骑马的后果。不过继续骑几天估计也就习惯了。
显然太子也不舒服,他昨日虽说是坐车,也颠簸的够呛。
如今这马车又没有减震设备。
就在营地简单吃了一口,天其实还没彻底亮,一行人已经再度出发。
中途太子大概是实在颠簸的受不了,索性出来骑马。
虽说已经是八月初,可天气还是热的厉害,一点都没有要凉爽的感觉。
如今还往北去,也是如此。
一路所见,大部分的良田都是一片枯黄。
其实北方还没到秋收的时候呢,可因干旱,庄稼种的半死不活。
要么是根本长不成,要么是长成了也没果实。
一路往北去,遇见无数往京畿走的难民灾民。
因太子一行人毕竟带着几千兵马,没人敢招惹。
可那些灾民的眼神太过绝望了。
他们甚至对这一行人都没了感觉,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换来粮食,于是也懒得管。
苏南丞心情沉重,如今这些人已经这样了,距离饿殍遍野,易子而食还远吗?
毕竟这一路,远远看见的尸体就不少。
虽然他们走在官道上,也看的清楚。
只能装作没看见罢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趟行程太着急,太子没准备,想动手的人也一样。
所以七日后黄昏,他们还是到了栾城。
站在城外,还看不出内部的情形。可这一路走来,周边的县城也好,村落也罢,有很多房屋倒塌,一个村庄里,半数都在办丧事。究竟是饿死了,还是砸死了,都不好说。
当地官员和早前过来赈灾的已经接到了圣旨,出来迎接。
不过苏南丞看着,大家都没多热情。
比之当年他南下显州时候跟着废太子那边的人还不如。那时候可没有太子亲自出面。
如今看着寂寥的场面,是时间地点都不对,也是地方上顾不上京城来的人了。
一进城,就看得出地动的后果。
城门与城墙还好好的,大概是因为每年维护,本来修建的也是牢固。
可城里,一片狼藉。
民居倒了三分之二,剩下那三分之一也是摇摇欲坠。
很多房子上都开裂了。
城中大概原本是两三层的酒楼之类的,全都倒塌。
也就有些富户和城中官员们的府邸上因为每年修葺,倒是还好。也倒了一些房屋,总体来说损失最小。
因为没有下雨,所以满大街都是灾民,这些人是逃过了地动的人。
却无处可去,他们或许从自己倒塌的房屋中挖出一些还能用的锅碗瓢盆,或者被褥衣物。
不想离开,就在自家倒了的屋子废墟里住着。
来赈灾的人也只是设立了粥棚,以及太医们开设了几个点给人看病。
但是这哪里够?
苏南丞看着城里这样,眉头死死皱着。
这哪里像是灾后重建的样子?
太子也是蹙眉,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抚百姓。
虽然他在城外时候就换上了一身华服,进了城也大张旗鼓,可周围百姓们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在意。
他们也跪拜,但是眼中全是怀疑和木然。
太子是来了,可他并没有带粮食,也没有带来物资。
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栾城的百姓而言,这只是个高高在上的人,并不会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帮助。
一行人被接待到了太守家的一处别院。
这位高太守面色蜡黄,一脸的苦意。瘦高个,约莫四十上下。
“如今城里实在是没地方住,只能委屈太子殿下了。”
“无妨,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孤想着要是实在不好,就住帐篷也是可以的。城中如今可有什么计划?不知要如何赈灾?”太子问。
这一问,高大人就苦着脸,陪着过来的户部官员们也是苦着脸。
“眼下只能是每天派一次粥,那些倒塌的屋舍里能用的木头继续用。组织那些没受伤的百姓慢慢重建吧。”高太守摇头叹气:“城里还好说,下面县和村更严重,哎……”
太子再是不懂也没反驳什么。
不过他不问,有人说。
户部官员们赶着道:“不是我们不好好赈灾,实在是……陛下当初只说叫栾城开仓……可这哪有粮食?”
“这几年打仗,西北征调好几次了,咱们栾城本来也是个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