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候起了风。这秋日里的天气,到了这会子还是有点冷的。
天干物燥,下面人伺候的时候格外小心。
油灯蜡烛都是要确保不出事。
结果还是出了事。
倒不是苏家。
苏南丞半夜时候被叫醒。
“公子,外头好像走水了。”春樱道:“听着外头有动静。”
苏南丞忙起身,这年头起火可是大事。
全是土木结构,不小心就烧大了。
他起来就见果然府里有动静。
他这里的松枝和柏枝,还有李婆子已经出去看过了。
“公子不要慌,不是咱们家府上,是街上。如今灭火队的人来了。”李婆子道。
京城与别的大州府都是有灭火队的,属于官府。
京城灭火队的人还是很迅速的。
“这条街上不少商铺,应该是有人家晚上关门没灭灯。”松枝道。
苏南丞点头:“各处都起来了?”
松枝道:“听着五公子那边是起来了,远处小的不知道。”
苏南丞道:“你去掌灯,我去看看。”
穿好衣裳,程铭也起来了。他今儿不值夜但是还是起来了。
主仆三人出了梧桐院,不远处果然五公子也出来了。
哥俩结伴又去别处看,小辈们都起来看了。
不过侯爷叫人吩咐注意火烛,都回去吧。
大家就都回去了。
这一晚,睡得不是很安稳。
一早上就知道结果还是蛮严重的。
“说是接连烧了九个铺子。后头人家三家是烧的什么都没了,两家烧了一半。”连生一早出去打听的。
“只说有人烧伤了,都送去医馆,没说有人死了。”
苏南丞点头:“起火是为什么?”
“听说是一个铺子里有个乡下来的小伙计,晚上烧纸引起的。您说这八月里烧纸做什么呢?”连生摇头。
苏南丞也不知道,简单吃过,就进宫去了。
这事对于受灾的人来说,是天塌了。但是对于上头的人来说,那就是不值一提。
他们更紧张的是另一件事。
今日一进东宫,就感觉气氛不对。
苏南丞好奇,就趁着喝茶的功夫问东宫的太监。
“公公,怎么今儿一早,大家都忙的厉害?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办?我竟不知,公公指点指点。”他说着,就塞了一串铜钱给那太监。
太监不动声色将钱收起来:“没什么大事,就是出了点事。”
那太监四处看看,小声道:“昨儿夜里,陛下那边拉出去一个太监,大清早就打死了。尸首刚拉走。”
“这……可是那人伺候的不好?”苏南丞问。
“要是知道,咱们不就不担心了么?那人一向可是陛下用得着的。”太监说着摆摆手:“别的,奴婢可不知道了。小苏大人别担心,这事原本与您也不相干。”
苏南丞点点头。
没理由处置一个人,确实叫人紧张。
大概是唇亡齿寒吧。
不过,皇帝怎么会无端处死一个太监?这里头,怕是还有事。
只不过那就不是苏南丞现阶段能挖出来的了。
但是这种事,很可能会引发一些大事。
太子显然也知道这事了。
他散朝后,就与几个亲近的人在书房说话,这就没有苏南丞什么事。
不过半上午的时候倒是传来了旨意,姚实槟调任了。
调去嘉陵府做了从四品布政司参议。看似是降级了。可这也是要职,专管粮道。
果然,皇帝还要用他。
显州的事,就由下面的官员承担了后果。
但是最后只处置了几个没什么后台的。
倒是钦差廖大人廖子清办事不利,被陛下斥责,没有什么责罚,可被陛下斥责办事不利,这就是责罚。
新的官员们火速上任,显州的情形怎么也会好一点。新官上任三把火,意思意思也要办的。
至少粮价,物价,不会继续这么高了。
但这也只是一时,谁知以后又会如何?
就在这件事一锤定音的时候,朝堂上,七十三岁的都察院都御使秦大人因为与众人据理力争而昏厥在早朝上。
陛下当时就派人将人送回府中,又调派了八位太医去诊治。
秦大人是救活了,可他也彻底寒了心。当日就递上了辞呈,要辞官回乡。
这就是打了天子的脸。可秦大人显然是个豁出去的,什么都不管。
一时间,君臣之间就这么僵住了。
陛下要是就此准了,这事也不好看,日后谁敢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