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董庆在楼下看店,叶小池自己上楼把剩下的几个洗过的竹雕笔筒按董庆的要求一个个做了保养,都做完了之后,便拿着软布擦拭着柜子里的珠串和摆件以及各种竹木古玩。
左煜诚在她下班之前回了店里,董庆看到他,问道:“怎么样?徐教授那边怎么说?”
左煜诚背着包进了里间,按下电风扇按钮对着风吹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掏出吃了一半的面包放茶几上,坐下去跟董庆说道:“他那边临时收到上级的指示,要他参与天文台青铜浑仪、简仪的维修,就南方天文台那两个。你也知道,那两件测天仪到现在有五百多年了,一直在室外放着,难免要修修。最近他应该腾不出时间了。”
这事董庆当然知道,一百年以前战火连天的时候,那两件仪器还被外国劫走过,过了几年才归还。那两样东西从制造出来到现在毕竟好几百年了,天天在外边风吹日晒雨淋的,尤其是近些年,人越来越多,大气污染逐渐出现,对那些放置在室外的青铜仪器也是有影响的,会加剧锈蚀的程度。
“明天徐教授就带队出发了,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他让我把那个博山炉的照片先洗出来,给他寄过去。他先看看,要是坏的严重,就等他回来再修。不然的话,他让他徒弟过来处理。”
“哪个徒弟?”徐教授跟他们合作多次,他的徒弟董庆认识几个,可是有好几个还没出师呢,当个助手可以,独自修理他们这个博山炉,一般人董庆可不放心,修坏了还不如不修。
“姓柳的,你见过的。这次他没跟去,留在洛川。”
左煜诚说着,靠在沙发上拿起那半个面包继续啃着。
“哦,是他啊,那还行。”
姓柳的是徐教授最得意的弟子,平时有什么大任务徐教授都会把他带去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回让他留在洛川了?或者是他自己要留下来?
这时候左煜诚把那半个面包吃完了,喝了几口水,然后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店里还有个新员工呢。她头一天来,一时之间他差点忘了这事。
“她在上边啊?”左煜诚指了指楼上。他这里各个房间隔音都挺好,叶小池在楼上声音不大的话,他们在楼下是听不到动静的。
“嗯,刚才下来了一回。诚子,你这回找的人还不错,学东西挺快,也愿意学,还不矫情。”
董庆上午的态度明摆着的,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他对叶小池比较满意。
左煜诚原本也觉得他挑的这人应该不错,现在看来确实可以,不过到底行不行还要再看看。
毕竟他这店里不少物件都价值不菲,能让他完全信任,并且让她负责看店,不管是从技术上、能力上,还是品格上,都还需要时间。
左煜诚上去的时候,发现叶小池正在打量一件沉香山子摆件。叶小池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便跟他说道:“你回来啦。”
“嗯,对这个山子很感兴趣?”左煜诚走过来,随手把那随形雕刻成山形的摆件拿起来看了看。看出来她刚擦过了。
“是啊,有点奇怪,这边有好几个跟这差不多的摆件,都刻成了山形,一般不像别的玉雕、象牙雕刻得那么复杂。”
叶小池没跟他说自己碰到这些山形摆件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感受,这种事除了在心里埋着,还是埋着……
“你是说这几个啊,这都是沉香雕的,沉香质地偏软,内里的软硬也不均匀,下刀的力度很难掌控,雕起来是很困难的,可以说是工艺最复杂的摆件。你看这一件,材料珍贵就不说了,这里这种细节还有这几处的深景,凭着这雕工,价值就低不了。这件先放着,暂时不会出手。”
叶小池明白,他这是准备先屯着,等价位合适的时候才考虑转手的。
记 这时叶小池的眼光看向柜子角落里那个四不像的摆件,问左煜诚:“这刻得是什么?”材质跟那几个看不出来区别,但不是山形的。她也看不出来究竟。
左煜诚自嘲地把那十几厘米高的沉香块拿在手里:“是不是这个不像样?”
“有点,整体造型不流畅,过渡的地方不大自然,而且也看不出来刻的是什么?”叶小池这时候也知道沉香的珍贵,可她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来这一块刻的不怎么样,为什么把珍贵沉香刻成这样?
“这个嘛,是我前几年年轻气盛时刻的……”
叶小池:“……”他刻的?
“那时候不听劝啊,也不说先练练手,觉得就一块软木而已,有什么难的,结果呢,你也看到了吧。你能不能看出来我要刻的是什么?”
叶小池还真没看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看得不是很真切。
她又转圈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很诚实地说道:“没看出来,好像要刻成锅……”
左煜诚听了她的话,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要刻的是鼎,古代祭天的那种鼎啊!
而且侧面还要刻上夔龙和蝉纹……
到她这儿成了锅……
祭天的鼎,煮饭的锅,这反差还是挺让他受挫的。看来他还需要练习。
叶小池说完了,也觉得他一个在古玩店做事的男人想刻的应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