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这话,一下子让云梨愣住。
微微拧着身子,在他压迫感十足的气息下,有些僵硬地定着没敢动弹。
某种情绪却像一团挑不出线头的乱麻,在她脑子里,胸腔里,没有方向地乱跑乱撞。
她可真是,越来越搞不清池宴到底想干嘛了!
可抬眼看去,望进他那双狭长眸底时,原本打定主意要好好质问他一句的气势,又蓦地消了下去。
他微湿额发温凉,轻贴着她额头,眼里光线因为俯身低头的姿势被遮去大半。
眼眸黑沉,情绪难辨。
眼尾却是微微下弯的弧度,像个细软钩子,搭住她胸腔里那团乱麻似的线头,不动声色又极具耐心地,不轻不重地勾扯着。
云梨怔了下,脸上无端腾起热意,长睫下意识地轻颤开。
池宴耷了下眼,无声弯了下唇,不紧不慢地直起身。
掌心还撑着云梨的肩,非常不要脸地把大半力道都扣在了她肩上。
云梨被她撑得身子一歪:“?”
然后就听池宴轻“啧”了声,吊儿郎当地说:“你这十七年的功夫,都白学了?”
“???”
云梨歘地看过去,眼中茫然瞬间被燃烧的小火苗代替。
别管他是“我要敢怎么样你不是会功夫吗”的意思,还是用肩上的“绝对力量”在嘲笑自己力气不如他。
总之,这家伙,绝对是在挑衅她呀!
云梨面无表情轻“呵”一声,小身子干脆歪得更低了点儿,肩膀一个划水似的弧线把自己从池宴掌心里歪出来。
然后一手扯过床上的空调软被,唰地往小肚子上一盖,一副我现在马上立刻就要睡觉了的样子,严肃对他说:“那你还是睡沙发吧。毕竟打伤老板也算工伤呀。”接着拿捏了下池宴当初的语气,慢吞吞地补充,“工伤,很贵的。”
钱的事,完全不带中计的哦!
池宴胳膊顿在半空中,眼梢轻跳:“…………?”
……行,又是个回旋镖。
卧室顶灯暗下去。
云梨没事的时候,是睡得很早的。池宴坐在沙发那儿,插上笔记本,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半夜,云梨绵长安稳的呼吸声,在键盘细微的敲击声里格外明显。
池宴垂眼笑了笑,阖了笔记本,起身去关阳台那儿的落地灯。
只是绕过大床的时候,脚步还是顿了下。
池宴扯了下被她压在胳膊下面的薄被,囫囵盖住她肩,然后在床边蹲了下来。
云梨说“我很会找吃的”,的确不是在骗他。
——“哥哥,你多吃点儿虾呀,补充营养,伤口好得快。”
——“啊?你不爱吃呀?”小姑娘茫然又着急地挠了挠头,“可山上也没什么更好的荤食了哦。鱼呢?喜欢吗?野鸡蛋呢?或者我去镇子上换一点……”
然后她就趁着去摸野鸡蛋的功夫,非常好意思地要求当时的池宴:“那你就把这碗虾剥了吧。你现在上半身也不能乱动,正好活动一下手指头哦。”
一副“等我回来,你吃鸡蛋我吃虾,我们都有美好未来”的坦然模样。
当时的池宴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小木桌上那满满一碗,肉段比触须胖不了多少的小虾米:“…………”
…………
所以还真是,帮她剥过虾。不是演的,没说胡话。
池宴忍不住,无声颤起肩。
许久,池宴抬手,替她把额角碎发捻开。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又低低念了句:“睡沙发就有用了?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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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嘉宾在别墅一楼客厅集合。
直播还没开始,录制却在进行。
于是大家就看见,只有云梨一个人随手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素着一张小脸站在人堆里。
幸苒忍不住批评她:“梨梨!你怎么不化妆就出镜了?!还有没有点女明星的自我修养了?!”
连卜迈都被她拉着刷了层粉!
云梨还处在刚起床的茫然中,“啊?”了一声说:“昨天解散前不是说了,今天会有专业的化妆师替我们化妆吗?”
幸苒看着她,摇头叹气:“算了,你就仗着素颜好看嚣张吧。”
云梨看着又怼近了一点的跟拍:“……”
导演好笑,拍了拍手让大家集中注意力,把今天的台本发下去。
稽学名感慨:“终于有台本啦。”
结果刚拿到手,就又懵了。
【昨晚时空交叠,众人一觉醒来,已身处千年之前的一座孤岛。幸好,你们是魂穿,不会因为奇装异服刚一睁眼就被岛民追杀。】
嘉宾:“……”哪里就幸好了?
【但由于你们没有继承原主记忆,所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从而被当作异类遭遇危机。】
嘉宾:“……?”
【本就不属于此地的你,需要在天亮之前乘坐小船离开小岛,否则将永远留下来……】
嘉宾:“……”这个省略号配上前面的危机和追杀,就很灵性。
“那就是得在天亮之前离开,否则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