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毫无悸动。
雌虫呆呆的眨了眨眼眸,一时间不知所措。半晌之后,他的眼神渐渐清醒起来,缓缓放开了陆怀玉的手。
陆怀玉转回头朝着门口走去,然后,听到后面雌虫轻声开了口说道: “我……刚才梦到从前了……”陆怀玉人已经走到了外面,却忍不住还是停下了脚步。我只是听一听病人的诉求,他这样告诫自己。
午后的阳光穿过幽绿的窗帘照进一道光晕,里面细细的微尘上下翻滚仿佛欢天喜地一般。空寂陈旧的房间里,飘散着木头潮湿的气味。
雌虫的声音仿佛也是潮湿的一样,有点不真切的感觉: “我梦见从前,我们在家里,午睡醒来……走出房间,看到雄主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做下午茶的点心……是牛角包的香味,还有红茶的气味,跟雄主身上的蜂蜜蛋糕味道混合在一起,那是……那是家的味道。恒星的光落进来了,雄主的身后就是光,头发亮闪闪的,很好看。我想走过去抱住雄主……可是,可是很快,梦就醒了……"
说着说着,那声音,仿佛已经开始哽噎起来。
一场梦的时间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已经经过了一千年。醒来的时候方才惊觉,已经物是人非很久了。
很久很久了。
听到身后房间里雌虫的哽噎声,陆怀玉的喉咙里仿佛也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
他逃也似的跑出了小木楼,来到外面山坡上,看着碧蓝色的天空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翌日,陆怀玉很晚才来到微微家里,跟他一起整理草药,预备做一些药丸子出来。
他把晒干的药材放进石头做的药碾子里面,拿着石头的药杵一下一下慢慢砸碎,嘴里仿佛不经意的说道: “老师,你什么时候让那个虫族离开啊?老是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吧?”
“嗯?"微微拿着厚厚一本医书正在翻看,回答道: “他的身体压根就没有好转啊,怎么能让他离开呢?"
“随他去啊,他又不是树人族,管他干什么?”陆怀玉冷漠无情的说道,同时忽略了心脏部位的一阵小小抽搐。
听了这话,微微放下书本,严肃的看向了他: “青空,你这样是不对的。在我看来,他就是病人,与他是什么种族并没有关系。宇宙那么大,别的地方的生物我管
不了。但是既然他来到了我面前,还带着这样一身病痛,我就不能看着不管。你知道吗?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他会有性命之忧。"
陆怀玉那莹白如同润玉一般的手,因为握着黑糊糊的石杵,而被映衬得更加白皙无暇。这个时候听了微微的话,一股青筋在那手背上暴起,看起来格外明显。
“性命之忧?——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虫族的虫,尤其是雌虫,身体素质非常好,断了翅膀断了腿脚都能自己长好,怎么会轻易有性命之忧呢?"
陆怀玉的声音带着一股刻意的漫不经心,然而微微并没有听出来,微带责备小小的瞪了他一眼,道: “你啊,我常常跟你说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你都不记得吧?——雌虫的身体素质确实是好,但是架不住长期的精神加身体双重的造啊!我估计那只雌虫啊,日子过得很不好呢……"
老师你错了,他可是大元帅,怎么会过得不好?陆怀玉这样想着,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免得又被责备。"对了,我刚刚翻到一个方子,对他来说可能效果不错,你帮我一起看看吧。"
两个人开始研究这古代传下来的药方,一研究就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昏暗下去,两个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这才发觉该做晚饭了。
两个人做完饭吃了饭,微微又调配了新的药膳方子,做药粥,喂给格林恩吃下去。
吃完了药粥,灶上的中药也熬好了。再然后,又是两碗黑糊糊的中药汤喝下去。
陆怀玉靠在门口,看着格林恩面不改色的吃了怪味道的药粥又喝下两大碗药汤,自己砸吧砸吧嘴,仿佛也尝到了那又苦又酸的奇怪味道。
微微配的新方子味道不是一般的奇怪,非常的苦,夹杂着酸涩,难为格林恩一天下来连口正经饭食都没有吃上,只顾着喝药了。
啧,不愧是大元帅。想着想着,忍不住撇嘴。
陆怀玉还是每天都会继续来微微这里学习,但,对于格林恩的态度,基本上就是无视,当他不存在一样。
格林恩第三天就可以起床走动了,他也不敢凑到陆怀玉面前来,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他。
一点一滴的时间里,一分一秒抓紧着的看,眼神里带着不自觉的贪婪。
陆怀玉时不时的就能感觉到那恶狼一样饥渴的视线,扭头去看的时候,那不要脸的虫却又及时移开了视线,让他抓不找把柄。
他心里忿忿的,但也只能继续无视了。深秋来临了。
天气基本都是清爽的晴天,夏天多雨的日子,就这么远去了。
秋日的三颗“太阳”高高挂在湛蓝的天空上,光芒大放,却并不会感到灼热。身上只觉得暖暖的,人也容易觉得懒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