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刀透过马车厢的窗口朝外看了看,虽然已是深夜,军营里到处点着火把,灯火通明,巡逻的巡逻,放哨的放哨,士兵们在夜里依然忙忙碌碌。
“相公,我们到了”,黎小刀轻声叫醒裴芝奇。
刘辛先下了马车,安排士兵准备架子将裴芝奇抬进帐篷。
黎小刀也跟着进了帐篷,她发现这顶帐篷比起其它帐篷要高大一些,进去一看帐篷里比较简陋,只有一张矮塌还有简单的桌椅。
将裴芝奇在帐内塌上安顿好之后没多久,便有大夫前来为他清理伤口,清理干净之后又消毒,然后上了药,再裹好纱布。
黎小刀全程看着,相公虽然没喊一声疼,但黎小刀看着都感觉疼。
“相公,喝点水吧”,桌上的壶里有热水,黎小刀倒了一杯,试试不太烫,等裴芝奇处理好伤口,便坐在塌边喂他喝了一些。
大夫走后没多久,裴父裴母便来了帐篷里。
裴母撩开帐篷的帘子,黎小刀先感觉到帐里来人了,便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裴母站在帐子门口,身后还跟着裴父,赶紧站起来放下水碗,迎上正走进来的裴母和裴父。
“爹!娘!”黎小刀高兴地说道:“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裴母进帐篷里牵住黎小刀的手,又赶忙走到塌边,担忧地说道:“我听刘辛讲,奇儿受伤了……”
裴父站着,黎小刀陪裴母坐在塌边,裴母仔细看看裴芝奇腹部的伤势,皱眉道:“奇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裴芝奇面带微笑看着母亲:“我没事,一点小伤,母亲不必担心。”
听裴芝奇叫了一声母亲,裴母仿佛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她面色忧虑地抬起头看看裴父,裴父朝她点点头,于是她又转头看向裴芝奇,有些断断续续地说道:“刘辛说他……都……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应该已经知道……”
裴芝奇依然微笑着答话道:“无论如何,母亲还是我的母亲,父亲还是我的父亲。”
裴芝奇这一句话让裴母顿时红了眼眶,黎小刀也握住裴母的手,叫了一声“娘”,霎时裴母眼角的泪水一滴滴落下,裴父忙上前拍拍裴母的肩头,黎小刀也掏出巾帕给裴母擦擦泪水。
知道不是亲生父母还要孤身前往清河州,听刘辛方才说的那些,裴母此刻虽泪如雨下,心中却是暖的,喜的,高兴的。
裴母擦擦眼泪,尽力平缓情绪,接着说道:“你的生母裴夫人,也在营中,听说你受伤了,她也很担心你,想来看看你,你要是觉得可以,我这就出去接她进来。”
听完母亲这句话,裴芝奇稍稍顿住,接着他转头看看黎小刀,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黎小刀握住相公的手,拇指捏捏他的掌心,看着他笑道:“这是多好的事呀!相公,我一直很好奇相公性子这么温柔,又知书达理,那相公的亲生母亲一定也是性格特别好的女性,快请她进来吧!”
说罢黎小刀干脆直接站起来,笑盈盈地看看相公又看看裴母:“娘,你坐,我去请相公的娘亲进来!”
裴芝奇面色看起来不太放松,见黎小刀转身朝帐篷门口走去,他轻声道:“娘子……”
黎小刀转身回来,笑道:“嗨呀!我一直不喜欢话本里写的,亲人相认的场面总是写得哭哭啼啼。相公,亲人相认应该是开心又喜悦的!多年未能相见,如今终于见面了,这不是大好事一件吗?大家都高兴起来!不必这么哭丧着脸!”
听罢黎小刀说的,裴母擦擦眼睛也微微笑了:“小刀说得对,这是个高兴的事儿。”
裴芝奇看着娘子,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于是黎小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迎面却撞上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是你……”黎小刀声音中带着疑惑,礼貌道:“您……您请进……”
裴夫人看着黎小刀,慈祥地笑了,她点点头,进了帐篷。
裴夫人一进帐篷,裴芝奇也认出来了,她就是那日在南殊寺与娘子去还愿时,被娘子不小心撞到果篮的妇人。
“那日是我心急,到了省城便想见见你们,才让姐姐和哥哥安排了这么一出”,裴夫人不紧不慢,步履端庄地走到裴芝奇榻前缓缓坐下,看看黎小刀,又看看裴芝奇,面带微笑声音柔和地说道:“奇儿,小刀,你们受苦了。伤势可还要紧?小刀有没有受伤?”
刚刚还大大方方潇洒自如劝说大家高兴一些的黎小刀,此刻见了这位端庄又慈祥的婆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拘束了起来。
黎小刀挠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笑笑,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没事……”
在答这句话的一瞬间,黎小刀已经脑补了一万字的悲情故事——
终于见到未曾谋面的亲生婆婆,相公真实身份是王府小王爷,公公是老王爷,婆婆是大家闺秀,发现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老百姓,既不门当户对,也不端庄贤淑还不会刺绣女红,故而嫌弃,又给相公娶了一房大家闺秀,于是自己含泪被休背着包袱回了老家——
“我……伤势也没有大碍,已经止了血,养一阵子就会恢复”,裴芝奇答话道。
相公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