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裴芝奇骑着马出了金砂镇。
从镇子通往北边有两条路,都能到达清河州。
金砂镇去清河州无法直线到达,两条路一条向西绕,一条向东绕,都要绕开中间的崇山峻岭,路程也都差不多远近。
唯一不同的是,向东绕会经过安州城。
马背上的裴芝奇握紧手中的缰绳,他深呼吸,接着“驾——”地一声,抖动缰绳,马儿便撒开蹄子开始奔跑。
从此刻开始,便是逃命之旅了。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能不能活着跑到安州了。
从金砂镇到安州比从省城远多了,骑马至少需要六七日才能到。
扛过这六七日,就能活下来。
*
【金砂镇,镇外一个废弃的宅子里。】
“老大,他上钩了,一个人骑马出发向北走了”,一个刺客向解炎汇报道。
解炎正低头擦着一把刀的刀刃,听到属下汇报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喔,带几个人赶紧处理了吧。我们去前面等你,不要耽搁太久。”
刺客应道:“是。老大,我带几个人去呢?”?
解炎随口道:“处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几个人?随便你,事情办了就行。”
说罢他起身,招呼院里的人:“想去散散心的跟他走,剩下的跟我向北准备返回京城,向严妃复命。”
“是!”众刺客齐声答道。
*
黎小刀一直睡到深夜才醒来,醒来时看看空荡荡的房间,和自己放在桌上收拾了一半的包袱,她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裴芝奇!你说话不算话!你抛妻弃子!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醒来后的黎小刀穿着里衣光着脚站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大哭不止。
相公还是走了,而且连一封信都没留下。
明明说好了带上她一起走,明明答应过不会不辞而别。
虽然知道这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可,自己也想保全他的性命!他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
哭了一会儿之后,黎小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傻瓜,哭什么作用也没有!只会耽搁时间!
她擦擦眼泪强制使自己进入理智,一边抽泣一边开始思索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首先回顾一下情况。
药肯定是哥哥下的,黎小刀急忙走到房门前想打开门,发现门果然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她又抬头看了看窗户,两扇窗户被哥哥用绳子捆在一起。
“哥哥!你在外面吗!你听我说!相公他现在有危险!我得去救他!你快放我出去!”她先试着扒在门上喊喊看。
黎小鑫就坐在门前,他看妹妹醒了,叹口气,自己没舍得下重手,药还是下得少了。
“你赶紧收了心,回去接着睡!这两日你都休想踏出这个门一步!你一个又矮又瘦的弱女子,去了能做什么?乖乖听话,相信妹夫,等着他回来!”
果然如此,哥哥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留在家里。
她于是停止哭闹,决定先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头发梳好,这一去十来天,还得想办法准备些干粮和水,房间里有水,马车上还剩了一点回来时准备的干饼子,剩下不够的干粮沿途找个城镇采买也行。银子也得带够。
幸好银子和衣物到家时先从马车上归整到自己的卧室里了,可以提前收拾好。
骑马走夜路还得准备一盏马灯,她记得家里马棚附近墙上就挂着有。
坐在外面门口的黎小鑫发现自己说完那一句之后妹妹便安安静静没了动静,他一开始还庆幸妹妹真乖真听话,不哭也不闹,后面一想,不对,自己的妹妹完全不是这种乖巧的性格,从小她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难道……
他赶忙站起来扒在门口,正想拿钥匙打开门,又担心这是妹妹的诡计,于是又停下手来,只扒在门边喊道:“妹儿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就算没了妹夫,你还有我们一家人,而且妹夫说他有办法保命,不会有事的!你安心等着就是了!千万别干傻事!”
屋里的黎小刀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穿着紧身的衣服裤子和绑腿,扎起了高马尾,就像那日在省城与相公一起骑马出去郊游那般。包袱也整理好了,剩下就是去外面的马车上拿点银子,拿点干饼子,然后去马棚牵马,顺便提上马灯。自然,腰间的五把柳叶刀得时时刻刻随身带着。
听到哥哥在外面的喊话,黎小刀知道哥哥是误会了什么,于是便将计就计,她先熄灭了屋里的油灯。
灯一灭黎小鑫更紧张了,他赶紧又掏出钥匙,但是想想妹妹小时候又调皮又诡计多端的样子,还是没有开门,只是急道:“妹儿!你在干嘛!好端端的灭灯干什么!”
黎小刀背好包袱静悄悄搬了个椅子放在窗边,然后踩着椅子站上去,这样的高度从窗户爬出去绰绰有余,剩下的就是割开系着两扇窗户的绳子。
她不急着动绳子,而是站在椅子上酝酿酝酿情绪,然后佯装抽泣道:“哥哥……相公要是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放我出去吧……哎哟!”
听到哎哟一声,黎小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