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扶国亲王府内。】
北方的秋天一场秋雨一场凉,下过两场雨后,七月底的京城即使太阳出来了,热度也不再像夏天那么煎烤,变成早晚偏凉中午炎热的天气。
但毕竟秋老虎余威尚存。这天中午亲王府内一间奢华似宫殿的房里,精致的金色盘子放在铜镀金的底座上,盘子底下铺了雪白的冰块,冰块上面放着葡萄和去皮切好的桃子,趁出一个冰爽可人的果盘。
果盘旁边坐着一个妇人,不到四十岁的模样,脸颊削瘦颧骨微凸,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长相;她头上的簪钗步摇、耳饰项链手链还有手指上的饰物,无不镶金带银、珍珠宝石,身上穿的是京城最近时兴花色的云锦宽袖长袍。
她拿起果盘里一颗葡萄尝了一口,便朝身后的侍女说道:“拿走吧。”
侍女行礼应了一声“是”,忙小心翼翼端着盘子退下去了。
旁边站着的管事忙躬身道:“可是酸了?是小的没安排好,还请严妃责罚!”
严妃轻轻叹气,她眼睛微闭,手指扶着眉尾轻按,缓缓说道:“不酸,只是尝一口觉得有些凉。这天气,热了想吃凉的,真吃一口又太凉,总不在舒服的点上。”
管事忙陪笑道:“您说得太对了!”
严妃一只手臂撑着脑袋,似是有些倦意,她一边欣赏另一只手上新来的宝石戒指,一边漫不经心地对管事说道:“让解炎进来吧。”
管事忙点头答是,接着走了出去朝等在门外身材高大身穿黑衣腰间挎刀面色凶狠的男子招招手,那男子便动身朝门里走来。
管事又回到自己刚才站的位置,弯腰等着伺候主子下一个吩咐。
解炎进了门直直跪下低头道:“解炎见过严妃。”
严妃瞥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侍女们都出去。待侍女们出门并将门顺手关上后,她眼中略显出不满的神色,轻飘飘说道:“起来吧。”
解炎起身站好,但头仍低着。
严妃看着他,问道:“现在可查清楚了?”
解炎拱手低头答道:“查清楚了。”
严妃“嗯”了一声,又道:“说说吧。”
解炎回道:“今年六月伍管事所说,京城外三十里荒山村村头有人醉酒无意间吐露,二十年前他夜里偶然看到有一男一女抱了一个婴儿匆匆下了荒山,经查确有此事。”
听完严妃似并不震惊,只淡淡问道:“那一男一女是何人可查清楚了?”
解炎答道:“目前猜测是裴夫人在京城集市上偶然救下的同乡夫妇。据查裴夫人刚进府时一日路过集市,看路边一男一女似是难民,被其他乞丐欺负,男的晕倒在地女的也濒临饿死,一时心软将两人带回府上照料,询问之后发现两人竟是东南省的同乡,两人恢复之后还在城外荒山村给他们买了几亩田安家,半年多之后两人突然不知去向,田也悄悄被陌生人变卖,从此销声匿迹。”
严妃冷笑一声:“猜测?查了两个月就给我猜测两个字?那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解炎重新拱手低头道:“严妃息怒。自严妃让我调查此事以来,我收买了一个年前跟着李管事一起去东南省办事的仆从,试探那边有没有消息,还真被我探听到,李管事在东南省时曾偶然见到过一个俊俏男子显得十分惊讶,后来他还在省城的一座寺庙里见过一对裴姓夫妇,我猜,他已经将此事禀告过大长公主,并已经见过裴夫人所生的儿子。”
严妃问道:“确定是儿子?”
解炎答道:“**不离十。”
严妃似是忍着怒火道:“难怪裴氏今年七月初说她要去东南省省亲,说是省亲倒也没错,原来是想去见她儿子。这裴氏二十年来老老实实,唯唯诺诺,没想到是个假样子,背地里胆子大得狠!我只比她晚了半个月进府,当年她刚进王府五个月,便说要去城外三十里荒山顶上的小寺庙为亡父诵经半年,大长公主这个蠢货身为王妃什么都没发现竟然就同意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这裴氏是跑去山顶偷偷生儿子了!王爷完婚之后整年不在家,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她竟然也敢瞒下来,后头几个月还称病卧床不出门,现在仔细想想,她这心计可真是深极了!”
似乎是气不顺,严妃站起身来在屋里慢慢踱了几步,旁边的伍管事忙上前搀着。
严妃仔细琢磨琢磨,又琢磨出几个问题。
她问解炎道:“你说和李管事年前一起去东南省办差的伙计,他当时也看到裴氏的儿子了,跟王爷长得很像吧,李管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伙计怎的没认出来?回来之后都没提过此事?”
解炎答道:“王爷已经一年多没回京了,这伙计是半年前刚来的,还没有见过王爷的面。”
严妃轻叹一口气,走两步似是累了,又被伍管事扶着重新坐下,自言自语道:“以前这个蠢公主时而同情姓裴的,时而又生她的气处处针对她,但是最近几个月却对这个裴氏好得很,嘘寒问暖,经常去裴氏的院里转悠,姓裴的说要去东南省,马上就同意安排。细细想来,以前大长公主还偶尔会找我聊天说什么知心话,这好像有两年都没来过了,嗯……”
旁边的伍管事忙低头道:“难道是大长公主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