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分别了快十天,却像十年那般漫长。
黎小刀想对相公说的话太多,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相公不知在想什么,也一直没有开口,只静静坐在床头揽着自己。
安州在省城北边,比省城更冷一些,没有汤婆子,这几日睡在被窝里穿着衣服勉强能睡,虽然在这房间原本有的薄被上又盖一层自己带的棉被,上面儿不冷了,但被窝里却是很难捂热乎。
黎小刀靠在相公怀里,此刻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
即使不说话,和相公这样依偎在一起,她也感觉很幸福。
忽然又想咳了,黎小刀忙又用巾帕捂住口鼻,稍稍直起身子离相公远些,咳了一阵。
待咳嗽平息之后,她虚弱地朝裴芝奇笑笑:“相公是怎么……咳咳……”
刚开口咳嗽又来,裴芝奇忙起身又倒了些热水,让娘子喝下。
喂娘子喝完热水,裴芝奇找来旁边床铺的枕头,两个枕头叠在一起挨着床头放,让娘子可以躺高些,这样气比较顺。
扶娘子躺好之后,裴芝奇坐在床边才又开口道:“娘子是想问我怎么找到你的?”,他自问自答道:“是娘子的包子。我在安州城找了四天都没找到娘子,结果买包子时老板说包子不收钱是因为一个住在州衙会倭语的女子,我想了想,应当是娘子无误了,便赶了过来。”
“四天前……你怎么来的安州城……路上有倭寇……”黎小刀怕又咳嗽,说话声小了些。
“我在万老板的别院里看了舆图,没有走官道和大路,从小路绕开倭寇,顺利到了安州城”,裴芝奇看着娘子,面色柔和地答道。
“静德山上安全吗?万老板和书院里的人还好吗?”黎小刀关心道。
裴芝奇点点头:“娘子不必操心,大家都很好。”
“那就好……”黎小刀轻轻舒口气。
沉默少许,黎小刀又开口道:“相公……我染了风寒,不知道还能不能……”
不等娘子说完,裴芝奇手指轻抚娘子额头道:“没有发烧,也许是普通的风寒,虽然咳嗽要养些时日,但是只要及时服下汤药,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娘子不要担心。一会儿我去找兄长问问娘子的病情,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好办法。”
不知为何,相公这番话听起来比哥哥的还让她更安心。
黎小刀冲相公微微笑了,她轻轻答了声:“好。”
笑罢她又轻轻叹气:“本来打算得好好的,过年和爹娘一起热热闹闹,团团圆圆……咳咳……还说好一起写对联,如今马上是除夕夜了,却是这副模样,真是一个惨兮兮的新年。”
“等回到省城了我们把对联补上,年夜饭也补上”,裴芝奇轻声道。
黎小刀微笑着点点头:“嗯。”
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并不递给裴芝奇,只是拿在手里朝他晃一晃,然后笑道:“相公,你猜这是什么?”
裴芝奇抚着下颌仔细思索,却想不到答案,只好微笑着轻轻摇头:“我猜不出,还请娘子赐教。”
黎小刀想开口直接答,却发现大声说出来她有点脸红,于是她让相公靠近些。
裴芝奇按照娘子吩咐将耳朵凑近了些,只听娘子轻声道:“这是哥哥给我的避子药方。相公,等我好起来,我们就洞房花烛吧……”
说完黎小刀害羞不敢看相公的表情,忙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起来。
不知道现在相公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黎小刀在被窝里吃吃笑着。
过了一会儿,脑袋蒙着被子的黎小刀只听到被子外头传来相公温柔的声音——
“好。”
是相公答应的声音。
这一声“好”之后,许久外头都没有声音,不知相公是不是去了外面,还是趴在床边睡着了?
黎小刀慢慢地将遮住眼睛的被子往下拉,没想到眼睛刚刚露出被窝外边儿,便撞上相公温柔的目光。
她小脸一红,想别过脸去,转念一想,和自己的相公说这些事有什么好害羞的?突然又觉得胸中豪迈了起来。
于是黎小刀勇敢抬起头,此刻与相公四目相视,情深意切,黎小刀明白这是亲亲的好时机。
但是现在不行,亲亲会传染的。
她一时脑子短路,将心里想的直接说了出来。
“相公,不行,亲亲会传染的。”
这话将裴芝奇逗得微微笑了。
娘子还是这般可爱。
只是这些天娘子明显瘦了许多,人也很憔悴,定是吃了不少苦。
他抚了抚娘子头上糙乱的头发,微笑渐渐收敛,表情又变得有些难过。
黎小刀看到相公的表情,知道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又在自责了。
“相公,天灾**,你也无能为力,你不要怪自己”,她露出一只小手,捏了捏相公的大手,安慰他道。
裴芝奇没有回答,只是将娘子露出来的小手又塞回被窝,给她又重新盖好被子。
无能为力吗?
如果能去京城考进士,如果也能考上的话,如果考上之后还能被派回东南省有个一官半职,是不是就能为东南省水深火热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