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休息多久黎小刀和相公便被娘亲叫到院里认亲戚,跑来跑去的孩子们向新女婿作揖讨红包,裴芝奇笑着一一给了。
认完亲戚便开席,这顿午饭吃得热热闹闹,只不见黎小刀的爹。
“这几天吃坏肚子的人多,医馆里忙不过来,你爹说他下午抽个空回来,不用等他啦!”
主家自然单独一个席,黎小刀娘亲将女婿招待得周到,好菜好肉名贵海鲜一点不含糊,只是免不了要跟亲戚们喝上几杯。
裴芝奇很少饮酒,几杯便不胜酒力,撑完整顿饭已是极限,酒席之后黎小刀带他回了房间,喝过厨娘端来的醒酒汤,裴芝奇倒头就睡。
喝了酒不说胡话也不乱喊,只默默睡得不省人事,这酒品还行。
黎小刀看着相公熟睡的脸,微微笑了。
大约未时,一个大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敲敲门,然后进了黎小刀屋子。
“爹……”黎小刀刚想起身打招呼,爹爹却“嘘——”地一声,示意她安静,不要吵醒女婿。
黎小刀正要为爹爹的体贴感动,下一刻爹爹便坐在床边,拉过裴芝奇的手腕,给他号起了脉。
这个脉号了许久才结束,号完脉他又将女婿的脸翻过来,捏捏下巴和颈部,翻翻眼皮,四处检查一番。
末了他捋捋青须,点点头,朝后面跟进来的黎小刀娘亲说道:“他脉象平稳,五脏调和,不虚不燥,身体健康,看来女儿暂时不会因为女婿短命守寡;额上与指头青筋不显,肝火不旺,脾气也不错,当不是欺负人的性格。看完了,你可以放心了。”
黎小刀:???
说完爹爹转身就要走,黎小刀想拉住他,没想到被娘抢先一步。
娘亲死死拽住爹的袖子:“等等老头子,你要去哪,你这就看完啦?先去旁边坐坐,女婿醒来跟他说说话嘛!”
“你让我回来看女婿,我看完了,还等着做什么?医馆里病人还排着队呢。”
黎大夫抬脚就要出门,娘也没拉住,黎小刀喊了一声:“爹!你等一下!”
女婿和爹的微妙感,就像媳妇和婆婆的微妙感,说不清道不明,黎小刀从前经常听同事在办公室里侃这个,此时瞬间明白过来。
她走到爹身旁,低着头说道:“我以后不在家里,爹有空多回来陪陪娘,也不要太劳累了,有些事伙计和学徒能做就放手让他们做罢。”
爹爹轻轻拍了拍姑娘的小脑袋:“家里好着呢,别操心,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来跟爹说,爹给你做主。”
一番话让黎小刀有些鼻酸。
可能是穿书久了,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入戏,爹跟娘还有相公,都是实实在在体贴自己的人。
黎小刀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说话声叫醒了裴芝奇,他起身正好听到老丈人和娘子的谈话,赶忙下床理理衣冠,上前恭恭敬敬给老丈人行礼,叫了一声父亲大人。
黎小刀爹爹看了一眼行礼的女婿,“嗯”了一声算作答应,接着便转身走了。
黎小刀轻拍相公的背,安慰他道:“爹爹性格高冷,不爱多说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裴芝奇微笑着摇摇头:“不会。”
下午娘亲还要拉着小两口说话,甚至想让他俩干脆住上几天,黎小刀想起还要去镇上的商铺里买东西,又想到爹爹看到相公的别扭劲儿,找个机会与娘亲道了别,和相公出了家门准备返程。
“今天我爹娘是不是让你累坏了”,两人走在镇子上,黎小刀跟相公边走边聊天,“我家人性格就是这样,还望相公不要介意。”
“我倒觉得,这样才像一家人”,裴芝奇笑着答道,“娘子总说我爹娘待我们太客气了,今日我才深有体会。”
“也不一定吧,每家情况都不一样,不然怎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娘子说的对。”
俩人一唱一和,不多久便来到镇上唯一的书肆。
裴芝奇在架子上挑来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科举的新书,黎小刀随便翻着,挑了两册话本。
“那是什么?”黎小刀看到架子上有一本书放得很高,想拿下来看看。
黎小刀是熟客,这裴秀才更是在读书人中方圆十里无人不晓,伙计一听黎家千金要看那本许久无人问津的书,一点不嫌麻烦,爬上凳子给拿下来,还擦擦灰才递到黎小刀手上。
“《番语初学经义》,蔡勉?”黎小刀翻着看了看,似乎是一本古代的外语入门书籍。
这语言……看起来十分眼熟,似乎是古西班牙语。
有趣,西班牙语正好是自己大学的主修课。一开始还想着自己一个做小语种外贸的穿越了能干啥,既不会写诗也不会作赋,网上流传的古法制肥皂和化肥的配方也没背过,这可真是巧了,看来这个大誉朝此时已与周边国家有海上交易往来。
不过古西语和现代西班牙语还有些不同,虽然读过相关文献,一时间也没法全部记住,如果要在这个时代用,这本书必须买来学学。
“这本书多少银两?我要了”,黎小刀冲伙计说道。
伙计满脸堆着笑:“回您话,这本书五两银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