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冷情,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面。”
太子也没想到老二竟然对一个夭折的孩子如此情深意切,只能将其归结于他多年无子上了。
“既如此,让二郎在府上好好休息,回头下葬时,再来为阿宏送行吧。”
萧衍犹豫了片刻,只能叹息。
因为萧统兄弟的话,萧衍当日主持完了弟弟的奠礼,心里却像是打了个结,即使回了宫里,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上朝时,他力排众议,追封了萧宏侍中、大将军、扬州牧,又以极高的规格假黄钺,给温明秘器,还定了一个挺好的谥号“靖惠”。
要不是看在萧宏死之前将全部家财捐了出来,光凭这个谥号,多少大臣都要死争到底。
处理完萧宏的丧事,萧衍心中实在放不下儿子,命人召了萧综前来。
萧综一入殿中,萧衍便细细打量儿子。
他确实瘦了很多,越发衬的眸子深黑,精神还算不错,却又像是有些病态的那种亢奋,连行动都带着飘荡之意。
萧衍见过不少悲痛过度之人,也见过悲痛之下情绪失常了的,生怕儿子也是如此,一见到他来,连忙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榻边。
萧综乖顺地上了前,跪坐在萧衍的榻下,紧紧依着父亲。
看见儿子连平日里的尖刺都收起来了,萧衍心中更是难过,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背。
“你我父子二人,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萧衍静静地开口,“我原配无子,三十余岁膝下无人,都已经做好了抱养你王叔之子为嗣的准备,却意外得了一子。可那个命薄的孩子,终是没有那个福气活下来……”
知道他说的是先皇后的孩子,萧综默然。
“如今你虽然和我一样没了孩子,但那毕竟是姬妾所生,你的年纪也没有我那时那般大。我三十多岁还能生下你们兄弟几人,你如今才二十出头,以后有的是孩子,不要太过伤心。”
萧衍又说。
“儿臣知道。”
萧综低垂着头,哑着声音道:“但以后再有别的孩子,也不是那一个了。”
萧衍扶着他后背的手一顿,似是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是,再也不是那一个了。”
半晌后,他叹息着。
“是儿臣不好,惹父皇难过。”
萧综似乎也有些后悔,不再提孩子的事。
但萧衍却像是终于找到了抒发的时机,如同绝大部分慈父那般,用自己过去的经历为儿子开解着。
“虽然不是那一个了,可丧子之痛我永生铭记。”
“人说早夭之子不祥,有损孝道,我却自责内疚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从未怪责他‘不孝’。后来有了你们兄弟几个,我便牢记当时的痛苦,对你们用尽心血,决不让你们步了佛念的后尘。人人都说男子不该插手后院之事,更不该溺爱孩子,我却不管这些,我自己的儿子,我若不疼,谁来疼?”
他每说一字,萧综鼻中便酸上一分,最后更是向着父亲老迈的身体更靠近了几分,几乎要贴着他的腰腹,趴在了那方榻上。
父皇便有千万不好,对待他们这些孩子,却是摘不出一点错处。也正因为如此,往日里他对自己每关心一分,便像是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噬骨戮心。
鸠占鹊巢,终有长成之时。
到那时候,鹊失其子,该如何痛苦?
鸠虽长成,却永失归巢,又该如何悲凉?
如今萧衍说着“我自己的儿子,我若不疼,谁来疼”,萧综只觉得从前被遮蔽的那道光终于照了进来,让他如获新生。
“你这孩子,怎么撒起娇来了。”
萧衍对儿子的变化也有所察觉,只以为是自己的话奏了效,扶着他后背的手转而改为抚着他靠过来的脑袋,笑道:
“人生艰难,不是每个人都有幸长大成人,正因为如此,更应该珍惜当下,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难过便难过了,可难过以后,不要再让自己沉湎其中,而是让之后更加圆满,否则,那孩子才真是‘不孝’了。”
“儿臣也不以为那是个‘不孝’的孩子。”
萧综哽咽着说,“虽然我没有福气和他做父子,但他实在是个好孩子,不好的是我。”
“不好的是我。是我不该将太医都送去你王叔府上,你别自责。”
萧衍想起萧宏,越发难过。
“我们几个兄弟都长得像是我父亲,唯有我这个弟弟,长得肖似阿母,而且从小娇弱懒散,像是个女郎。”
“我看到他,便像是看到了你的祖母,总是心软。如今想想,他到了这个地步,其实都是我太过迁就。”
“你出生时,我见你和你祖母有五分相似,便担心你和阿宏是一个性格。还好你毕竟是我的儿子,虽相貌阴柔,却性格果毅,就是有些过于高傲,便显得不近人情……咦?”
萧衍看着突然流下泪的儿子,蓦地正起身子,替他抹起了眼泪。
“好生生的,你为何哭成这样?”
萧综双目通红,泪如雨下,然而脸上却璨出笑容,又哭又笑,像是魔怔了一般。
“你莫哭,莫哭,我不提你王叔了。我知道你怨王叔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