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哎哟刚刚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马参军要生气!”
七号的骑手拍着胸脯。
“我不怕马参军发火,就怕他笑。被他用眼睛那么看着,嘴角再带点笑,简直跟掉到冰窟窿里去一样。”
“虎子你傻啊,这么大事你不跟将军和参军商量,万一传出去就要说我们的赛马是假赛,以后谁还来看这赛马?”
这道理开这赛马会的第一天马文才就跟他们说过,他们知道现在有这样的好日子都是靠“赛马会”得来的,不管内部怎么竞争,在赛马场上绝不来什么小动作,都是一心一意比试。
“虎子,还好你招了,你可知道刚才跟在马参军后面的是谁?”
另一个有些门道的骑手压低了声音对石虎说,“那是御史台的裴御史,听说最是铁面无私,你要刚才撒了谎,说不定就要被御史台带走了!”
御史台是皇帝的私人势力,白袍骑也是,这种猜测不是不可能。
石虎听了他的话后背凉了一半,除了庆幸还有后怕。
***
出了后场,梁山伯突然“嗤”地笑了出来。
“马兄,你带我去那里,是拿我吓人的?”
他顿了顿,又若有所思道:“这临川王府……是病急乱投医了?”
如果威逼利诱只是为了赢,还能说是萧宏贪财的秉性如此,可要是百般手段都是为了输,这就内有深意了。
“陛下不愿见他,他想尽办法投其所好,又是送名贵的礼物、又是送庄园田产,可是陛下什么都没收,他当然是怕了。”
马文才在萧衍身边好一阵子,也了解了这位陛下的为人。
“陛下崇佛,内库空虚,临川王富可敌国,想要给陛下送钱却都不能,竟然用这种法子,呵呵……”
如果只是贪财或是好色,萧衍其实并不愿意为难这个亲弟弟。
当年齐昏侯昏聩,因怕功高盖主而杀了萧衍的父亲和兄弟,萧衍才一怒走上造反的路子。他一生最重家人,兄长死了,他就将自己的同胞兄弟当成儿子一样养,才把萧宏养成这样的性子。
可永兴公主那一番“控诉”实在太过让人心寒。
她说自己和自己的王叔乱/伦,又说王叔许了她皇后之位,这两人一个是皇帝如珠如玉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女儿,一个是百般宠溺给予富贵的胞弟,萧衍被此事伤得卧床好几天没有起身,可见有多痛苦。
从萧正德和柳夫人的事情,看得出萧衍在这种伦/理道德上是有极高的标准的,说不定已经对萧宏起了杀意,恨他拐带自己的女儿,如果不见萧宏还好,要是见了他,才是这位临川王的末日。
可怜的是临川王根本没看清这位亲兄弟对自己最后的宽容,他以为这次和之前许多次那样,只要能见到自己的哥哥,再哭求讨好上一阵子洗刷自己的“冤屈”,对方就会待他一日既往。
他知道皇帝缺钱,有万贯家财却没办法送进宫里。
宗室和皇子们都不愿惹上麻烦,朝中大臣又恨不得这位国之蛀虫早点倒台,以谢举为首的士族清流都和这位临川王不对付,他一朝失去了宠幸,才知道之前自己的立身之本是什么,越发想要讨好自己的兄弟。
但是输钱给内监,再间接给皇帝送钱这样的昏招,想一想,也是可悲。
可惜马文才一点都不可怜他。
看着身边的梁山伯,他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你……现在还想扳倒临川王吗?”
往日临川王府势大,马文才不敢问这个问题,怕梁山伯以卵击石,毁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大好前程。
“虽知临川王是个蠢货,这辈子也不知被多少人利用……”
梁山伯目光幽静,似有暗光闪过。
“但我父亲的死,他脱不了干系。”
“身为人子,自是要血债血偿。”
他入御史台,最大的目标便是把临川王拉下马。
梁山伯的父亲梁新是为调查士簿而遇害,之后梁山伯也一直受到临川王府的追杀。
他如今当上了御史,查的越多,知道的也就越多。
临川王深受皇帝信任,权势滔天,当年有太多人投靠,也不乏有利用王府谋利或是庇护的,临川王一生作恶太多又不怕报复,怕是自己都不记得当年收了好处帮人入“士籍”的事了,就连对梁新和梁山伯下手的,也俱是王府的门人,不见得就是他亲自命令的。
但总归是借了临川王府的势,他没有亲手杀人,却递了刀。
“何况这位临川王……”
梁山伯冷笑着。
“他失势了,对梁国和梁国的百姓来说,才是天大的好事。”
马文才听完了他的话,便知道他心意已决,怕是已经筹谋了许久,就等着一击得手的机会。
“好,那我帮你。”
他说。
“我给你个能用的把柄。”
梁山伯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马文才。
马文才被他看的有些赧然,好似不经意地抬起眼,看向远处的高台。
高台上,原本人人簇拥着乐山侯如今形单影只,抓着栏杆紧张地看着下面的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