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已经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沈少卿笑着道:“整个京都都知晓,赵老爷的有个掌上明珠,疼爱的如珠似玉。”
这话说的赵君山面色渐白,而沈少卿却是毫不留情:“你无法抛弃你的妻子,也无法弥补她这么多年缺失的父爱。你如今的不安与愧疚,对她而言无任何的用途。”
赵君山激动地站起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沈少卿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你,她也好好地长大了。既是如此,如今你知晓与不知晓又有何区别?”
他冷笑着道:“只是为了减少自己心中的愧疚感罢了。”
若是旁人在这儿,定然会惊讶沈少卿如此咄咄逼人。可他见过他的小姑娘吃过的太多苦。遇到这个人后,实在是无法保持风度。
“我……”赵君山唇瓣颤抖了几下:“我不……我不知道。”他不知道,当年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诚然,他是无辜的。
只是一个孩子童年期的悲哀,却并不是无辜两个字就能磨平。
“她……”赵君山低着头,整个人哆嗦着:“她,她过的好吗?”
他被这些话说的头都抬不起来,一双眼睛里却是满是乞求。
沈少卿对上那双眼睛,却是摇了摇头:“不好。”
“她是跟着母亲嫁过去的,被人叫拖油瓶的时候,小小的她瘦的跟只猫一样,只会哭。”
“因为她过的是寄人篱下的日子,自小就要看人的脸色。”
谨小慎微说话都不敢大声,哭就更加不不能了。
“我十九岁遇到的她,当时她才五岁,被扔在树林里。那是冬天,当时还下着雪,小小的人跟猫一样,浑身冻得青紫,奄奄一息还在求生。”
沈少卿想起当年,有时候甚至会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遇到她,不然他的小姑娘也不受那么多苦。
“她过的不好。”沈少卿又强调了一遍。
这是赵君山作下的孽。他本就不应该被原谅,他应该日后都活在后悔中。
“没有父亲的孩子,又怎么会过的好呢?她受苦的时候,你在疼爱自己的孩子。”
沈少卿起身,将手中的信封送到烛火旁,火舌一卷信封立即就燃了起来。
“不要!”赵君山大声阻止,作势要上前去抢。可沈少卿手一扬,信封还是被烧成了灰烬。
“她长得很好,读了书,识了字,走过千山万水。”沈少卿说到这里,缓缓地地闭上眼睛:“会骑马,善射箭,一手医术救了很多人。”
“她知善恶,明是非。没有你,依旧好好长大了。”
赵君山一双眼睛猩红一片,而沈少卿却转过身,背对着他:“需要你的时候你既不在,今后的日子,你也就别去打扰她。”
“我想见她一面……”赵君山往日里的风度此时早就不见了,如今只剩下了后悔,哽咽道:“我只求见她一面。”
沈少卿没说话,背后的门却是开了。闫准带着赵君山出去,到长廊的时候,一把油纸伞却是挡在他头顶。
赵君山抬起头,沈清云撑着一把油纸伞,淡青色的长袍在冷风之中:“我来送你出门。”
他瞬间红了眼。
赵君山想到自己与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他为了赵明珠,去找过她。让她拖延婚期,去吹枕头风,当时她在他心里只是个随便只求上位的女人。
他查过她的身世,知晓她无父无母,拿这个作为攻击点,去让她答应自己的请求。
当时,她的心中又是如何去想自己。
唇瓣颤抖着,赵君山道:“那次见面,我……”话未说完,沈清云便打断了:“我们之间只见过一次。”
她目光清凌凌的,似是将那次的不堪给忘记了:“赵老爷忘了,是在你生辰那日。”
赵君山白着脸,飞快道:“对!生辰,是生辰那日。”
他小心翼翼,唯恐惹了她不高兴:“你……你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下次我,我能不能来陪你一起过。”
“我从不过生辰。”身侧的人却飞快的摇了摇头,沈清云道:“我与生父的生辰是在同一日,母亲从不让我过。”
一道闪电劈下来,赵君山似是摇摇欲坠:“孩子,你的父亲,你想不想……”
“家母在生我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故而未能有幸在他身边长大。”
“不后悔,不遗憾,也不会去想。”两人一起走了一段长长的路,风雨之中,身形一左一右,走的缓慢。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却盖不住悲伤的哽咽声。
直到走到门口,沈清云才停住:“雨停了,便送赵老爷到这儿。”
她对着赵君山,冲他笑了笑。
像沈少卿对他说的一样,她长得很好,明眸皓齿,落落大方。
却对他说:“此后不必再见,愿您身体康健,事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