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开门声响起,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响:“人送走了?”
半晌没人回,书案后的姜玉堂皱着眉心抬起头。瞧见是沈清云那一瞬,轻皱起的眉心立即就放松下来。
“今日这么早就下了值?”他放下手中的毛笔,上前:“还准备过会儿去接你。”
姜玉堂不知什么时候买通了太医院的奴才,平日里沈清云什么时候上值,什么时候下值他知晓的一清二楚。
沈清云偏头躲开他凑过来的手,淡淡道:“跟人调换了。”
她素来不喜欢他过问太医院的事,姜玉堂瞥了一下她的脸色,便也没再问下去。
雨下的大,打得窗户啪啪作响。
室内烛火通亮,赵禄推门进来到时候便看见姑娘坐在太师椅上,世子爷规规矩矩站在一侧,手中拿着个帕子正在替姑娘擦头发。
他瞧上一眼就立即低下头,余光都不敢多瞟。
“送人回来了。”赵禄听见声响惊讶的抬起头,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这话是沈清云问的。
他愣了半晌,随即才急急点头:“是,奴才亲自看着他上的马车。”
他说完头埋的低低的,压根儿不敢往世子爷那儿多看一眼。
屋内安静,只有帕子擦拭头发的声音。姜玉堂慢条理斯的将最后一缕头发擦干。
帕子随手隔在桌面上,他擦了擦手,随口问道:“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些?”
沈清云转过身,乌发披在背后,却掩盖不住那张脸上的清冷。
“是奴才的错。”赵禄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又要闹脾气,急急忙忙开口:“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
“是我多言了。”沈清云收回眼神。
“怎么还生气了?”姜玉堂却是笑了。
“不是什么大事。”他弯下腰,伸出手摸了摸她那半干的头发:“不过是个认识的同僚来与我商议事情罢了。”
“你不用担心。”
沈清云想到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背影,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姜玉堂却是不满她走神,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说伤口疼。
眼看着他就要握着沈清云的手将衣扣都要解开了。赵禄才眼皮子一跳,赶忙弯腰下去。
关门之前,还听见身后一声恼羞成怒的:“放手。”
“你伤口都要结痂了!”
“不放!”姜玉堂的声音懒洋洋的:“外面好了,里面还疼。”
“沈太医医术高超,给我检查检查。”
赵禄脸皮一热,膝盖一软差点儿跪下去。他趴到在地,连忙关上门,一句话都不敢再多听。
沈清云本以为那次见是偶然,却没料到很快两人又再见了。
司药局新到了一批上好的黄连,沈清云正在教他们如何分辨,这时一个小太监忽然走在她身侧,说有人要见她。
沈清云放下手中的药材跟着过去,远远儿的就瞧见一人站在太医院门口。
目光落在那背影之上,她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小太监往后看了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跟着过去。
“沈太医。”昨日那个站在雨帘中的人如今正站在她的对面。赵君山看着眼前的人,面上尽可能的带出几分笑意。
“我是赵明珠的父亲,之前我们见过一面。”
沈清云的目光落在那张脸上,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找上自己。
她以为她们两个再也不会见面。
沈清云点了点头,那双下垂的眼睛里叫人瞧不出半点情绪。
赵君山撇见她这幅样子,一肚子的话忽然就不知如何说起。他目光踌躇了半晌,随即又落在她的脸颊上。
这张脸生的清冷又绝色,漂亮的犹如水墨画一般。也难怪,就连桀骜不驯的姜世子都栽在他身上。
赵君山想到那人说的话,落在沈清云脸上的表情又深了几分。
他昨日派了探子在永昌侯府盯了一晚。眼前这位从昨晚进去,清早才从永昌侯府出来。
高门大户的永昌侯府,他进进出出无人阻拦。姜世子的书房,此人更是来去自如。
不仅如此,每日清早更是有暗轿送入皇宫。种种情况,又有何人相信他只是个普通太医?
他亦是世家子弟,有些东西不是没有听说过,倒也不足为奇。
“我有话要与沈太医说。”赵君山面上带着温和,轻声闻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小太监接了银子,立即高高兴兴的下去了。
午后的阳光刺眼,太医院正对面有一处凉亭。沈清云坐在石凳之上,对面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脸上。
过了片刻,一个匣子放在她面前:“今日来,是赵某想跟沈太医做一场买卖。”
黑色长匣打开,里面放满了银票与地契。
“这是赵某的一点薄礼。”赵君山站在她对面:“我听闻沈太医家中困难,无父无母,自然没人替你打算。这些东西不多,但也足够你在太医院立足。”
沈清云抬起头,看着对方如往常一样闲情高雅。他游刃有余的说自己无父无母,利用她的软肋,化作一把刀。
轻易的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界限。
低下头,对着那些银票地契,她忽然觉得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