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下了第一场雪。
漫天的雪花之下,姜玉堂做了个梦。
梦中,他跪在青石板上,刚下过雨的石板上还残留着积雨,冷风一吹冻得全都是冰渣。
他膝盖跪在上面,冰冷的雨水与冰渣顺着衣服渗进骨头里,很快的就没了知觉。
前方,一只手挥着长鞭,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的后背便往下一抽。
长鞭落下,冷风顺着剧痛又落在他身上。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烂了,整个后背已经没了一块好地方。他浑身上下遍布的都是伤口,鲜血淋漓。他跪在地上,任凭那长鞭在他身上抽打着。
前方,太子垂眸问他:“若是反悔,还可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背信在先,私下反悔撒与赵家联姻再后。太子罚他,本就是应当。
姜玉堂挺直了腰杆,严寒之下,额头的汗水顺着往下滴,却咬着牙,摇头。
“臣不悔!”
又一道长鞭落下,将他刚挺直的腰杆给打弯了。他趴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弯腰吐出一大口鲜血。
眼前是昏沉的,四周一片黑暗。
他跪趴在地,膝盖像是碎了直都直不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遗弃的狗,再也不似以往的风光霁月的世子爷。
绣金云纹的鹿皮长靴落在他眼前,鞋尖被溅上了一丝血迹。小太监跪在地上,殷勤的在鞋面上擦拭着。
太子拿着帕子,一脸嘲弄:“为了个女人丢了半条命,值吗?”
姜玉堂仰起头,嘴角里还溢着血,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却是裂开嘴笑道:“值啊!”
挨这么一顿打,换来他与沈清云一辈子,怎么不值?他趴在地上,撑着身子一点点重新跪直:“等臣与她成婚那日,请殿下来喝酒!”
太子扬起手,身后的鞭子又落了下来。
一个圆滚滚的胖太监在一边数着:“五十八、五十九……”鞭子落下来,姜玉堂却再也没多坑一声。
不知数了多久,大概数到八十,又或者是九十。他跪在地上,痛的最后没了知觉。
闭眼之前,他又没觉得痛,反而松了口气。
这一关总算是熬了过去。
他马上就能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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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堂睡到晚上才醒。
赵禄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响,推门进去的时候双腿都在打着哆嗦。
屋子里,姜玉堂撑着手从床榻上起身。刚睁眼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四周看了一圈,立即松了口气。
他还在沈清云这儿。
他之前是被太子直接派人抬回去的,昏睡了五六日才醒。本准备等身上的伤好利索了才过来,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一睁眼,他就想看见这人。
姜玉堂准备下床榻,稍稍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敷了药。不用想必定是沈清云做的。
自己这幅样子,怕是吓到了她。
脚步声靠近,抬起头却发现是赵禄:“大夫说了,世子爷您这腿冻伤了,最好是不要乱动。”
姜玉堂到底是年轻,太子罚的再重也只是皮肉伤。膝盖那日在冰水中跪了太长时日了,大夫说若是不好好养着,怕是日后下雨会疼。
赵禄拿了两个汤婆子塞进被褥中,冰冷的膝盖瞬间就暖了起来。姜玉坐在床榻上,问:“她人呢?”
拿着汤婆子的手僵住,赵禄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世……世子。”
“表少爷不知去哪了,整个云水间都找不到她。”咽了咽口水,赵禄又道:“猫也带走了。”
床榻上的人立即就要下去,赵禄瞧见了赶紧上前拦着:“大夫说了,您这还不能下床。”
姜玉堂却像是听不见,强撑着下来。他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
沈清云又一次不见了。
他一腔真心求她嫁给自己。而她毫不留恋,走的头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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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抓回来——”
咬牙切齿一声之后,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
姜玉堂低头吐了一口血,身子趴在桌面上,拳头握的死死的:“派暗卫去。”
永昌侯去边关之前给他留下一队人马,他几乎没派出来用过。
如今,他要人去把沈清云给他带回来。
他克制不住浑身的暴怒,想抓住她,掐住她的脖子亲口问问。
自己哪里对不住她!
她走的毫不留情,半句话都不给自己留。之前的情情爱爱好像都是假的。
姜玉堂趴在桌子上开始笑。血水顺着唇角往下滴,他眼神冰冷,笑得瘆人:“骗子——”
赵禄瞧见他这幅模样吓得不轻,立马跑出去找人去寻大夫。
大夫说膝盖伤了不能动弹。
下午的时候来了消息,侍卫跪在地上道:“有辆马车带着个青色长袍的男子去往扬州方向。”
姜玉堂听到消息立即就起身:“备马,我亲自去抓。”
赵禄吓了一跳,看着他的膝盖跪在地上劝:“这……这万万不行啊。”
“世子爷您这腿还要不要了。”
然而姜玉堂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