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灼的脖子上现在还留着可怖的指痕,对方下手明显有些没轻没重,他当时距离当场去世也没有特别遥远。生死一线才能刻下的束缚听上去就不像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东西,直到现在,他都能够感受到那些沉甸甸坠在灵魂之上的、全新的负荷。
“悟当时是为了中断我的术式吧?那种情况下立刻做出这种判断并且实施,也算是挑不出毛病的做法……”
的场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过现在差不多可以考虑解咒了吧?”
“啊,我不打算解咒哦。”
五条悟说道。
“等等……悟?”
的场灼缓慢地开口,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上读取出什么——但很遗憾,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被绷带遮挡,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嗯,我不打算解咒,从今天开始只要我还保有清醒的意识,阿灼就没办法再用那种术式哦。以后的工作肯定会增添一些不便……不过最好还是要尽早习惯啦。”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这么一想,咒术界的评定估计也要更新吧?不过你应该也不差那点薪水,如果介意的话,特级到一级之间的酬劳差距我会私下里补给你的。”
“不是……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很清楚哦,我不打算解咒。”
“事到如今你在跟我说这个?你知道我距离那边就差一步了吗?”
“知道,但是我不打算解咒。”
五条悟说道:“如果你因此生气……我会好好道歉的,所以快原谅我吧。”
的场灼:……
……本来其实还好,但听到这句话以后开始有点生气了怎么办。
但五条悟的态度仍旧很坚决——虽然总是用着开玩笑一般的口吻,但却出乎意料地在这个地方寸步不让。
以至于,让一开始还抱着“他说不定就是心情不好,哄一哄就会懂事”心态的的场灼都忍不住改变了看法。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解除咒缚的。”
他的态度非常坚决:“而且这件事我已经给咒术界的老东西都宣布过了,是在你睡着的时候——现在大概已经掀起轩然大波了吧。”
那是当然的。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唯一的,能够有希望遏制住五条悟的可能性,已经在那个瞬间土崩瓦解了。而且理由是如此的无懈可击,甚至让他们想不出任何责怪的场灼,或者怀疑他们两个人有所串通的理由——五条悟在那个瞬间,领悟到了咒术领域最深奥的技法,领域的展开。
因为当时没有其它人在场,所以也没人知道五条悟的领域到底是什么效果,他在会议上开玩笑一般伸出食指和中指,没过几秒钟,周围的人就都跑了个一干二净。
他很畅快地笑出了声,而周围怨怼的目光,他面无惧色地照单全收。
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五条悟,就好像他注定要在这个时代攀登至顶峰,没有任何阻挡的余地。
这让不少人恨得牙根痒痒,但毫无办法。
面前黑发的男人沉下脸色,不再是之前那副态度,他注视着五条悟蒙在眼睛上的绷带:“至少告诉我悟自己的想法吧……顺带一提,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教过你这个,但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他人的想法,很让人生气哦?”
“……我知道嘛。”
面前的人声音软化了下来,反倒摆出委屈的表情。
“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今后也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心摆放在天平上吧,只要觉得遇到了值得支付的筹码,就毫不犹豫地交换出去。”
他伸出手,一只手垫在对方的后脑,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拦住腰,整个人都靠了上去,态度显得亲昵又为难:“我会很难过哦!心里很痛连点心都不香了!什么都吃不下!稍微心软一点嘛,我会特别特别难过哦!”
“……”
这不是可以胡搅蛮缠的时候吧。
的场灼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五条悟,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对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是没人可以更改的——他比大多数人都清楚这个。
但也不代表他在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中断目标,还能保持得平心静气——他现在没有手手就是最大的理性和克制,而且主要原因是他确实也打不过面前的这个人。
但五条悟却握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手指:“现在的你向我射箭的话,我不会躲开哦。如果你真的那么生气的话……但不会解开咒缚。”
倘若是那么痛苦的马拉松,就先中场退赛吧,五条悟靠在他的耳畔轻声耳语,手指的力道却并没有变轻:“剩下的半程就由我来跑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