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反应之强烈, 远超众人的预估。
——至少远超伊地知的预估。
他揪住的场灼的衣领,睁大眼睛,咒力一瞬间高涨, 用那双能够堪破一切咒力痕迹的六眼审视着对方。五条悟平日里生着和年龄不太相符的一张很显幼态的脸, 又因为性格原因,大多数时候表情丰富很不着调,但等他真的露出严肃甚至隐含威胁的神色时,却反而容易让人畏惧。
更新一下, 在伊地知的眼里,是“提不起让人反抗的念头”。
倾轧而来的咒力所带来的压力,让人连移开脚步都做不到, 但被他怒视着的那个人, 仿佛这种负荷没有切实地落在身上一般, 皱着眉头露出笑容。
“没办法啦, 明天的时候再买给你好了——毕竟现在店铺已经关门了,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呢。”
“你明明知道我生气的原因不是这个!”
五条悟控诉道:“你用了术式对吧!术式发动的痕迹到处都是,是全东京都要被咒灵吞没了吗?是除了你以外的咒术师都要死绝了吗?伊地知就在旁边吧, 好歹也让他去试着祓除一个两个咒灵啊!”
伊地知:?
他真的是无辜被扯进战局。
“嘛,伊地知基本上算是非战斗人员, 虽然说努努力也不是干不掉四级咒灵……但那种情况下不要要求他太多啦。”
的场灼想了想:“虽然也没有多危险,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得上是生死一线的场合了,地铁站里人很多又没办法降下来‘帐’, 情急之下才这么做的——而且很有分寸, 咒力的出力量有严格控制在安全范围。”
“就算你这么说……”
五条悟双手交叠环抱在胸前, 仍旧还是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
伊地知被迫旁听了半天, 现在终于有点听懂了。
……这么说起来, 灼前辈确实说过, 那样运用咒力会产生负荷,消耗也更大,所以平时都在严格地使用弓道术。五条前辈其实是在担心吧,虽然摆出了一副要杀人的凶恶面孔……但那毕竟是五条前辈嘛。
他忍不住推了推眼镜,轻轻咳嗽了一声:“当时,确实是千钧一发……如果灼前辈不出手的话,大概会有一般市民在所有地铁站乘客的目睹之下突然死亡这种特殊事项,按照咒术师规定的第十三条下第二细则,视作紧急情况对咒灵进行了祓禊作业……”
“那种家伙,就算多死几个也——”
五条悟下意识地要嚷出这句话,的场灼却在他的面前轻轻摇了摇头。
“——不能这么想。”
他说:“虽然这么想会更加轻松,更容易,一直以来整个咒术界的大多数人都报以类似的思考方式,但从现在开始,我会尽可能地规避这种习惯性的想法。”
杰想要拯救所有的咒术师,为了拯救咒术师,愿意舍弃掉数量更多的人类,这当然是个荒诞的打算,像是想要用弓箭射落月亮一样的野望,但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也一样是成功率极低的,形同幻梦一样的目标。
五条悟看上去没有再继续发作的打算,但表情仍旧很不高兴,他拽着对方的手腕强行把他拉到宿舍里,顺便砰地一脚踹上门,手上用足了力气,在的场灼的手腕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指痕。
“啊……还在生气吗?”
留着长发的家伙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地道歉:“抱歉,我错了!明天一定会去给你买的!”
他看着五条悟的表情从恼火,到想要叹气,又忍住叹气的冲动,两侧肩膀垮下去,朝着正前方轻轻一倒。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受到过挫折的家伙在短短几个月当中连番遭受人生的滑铁卢,就连以往毫无顾虑的自信性格都被迫改掉了不少。
对方就这么靠在了他的身上,没有张开无下限——或者是无下限的自动遴选功能已经成为了被动技能。
“我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五条悟的声音闷闷地从耳背后传来:“就像你也知道很多无下限的情报一样。”
这并不稀奇,也不意外,的场灼不会主动给别人解释他自己的术式来由,但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想法。作为“最强活在这世上的威胁之一”,五条悟的家里如果不严防死守地给他讲明白自己咒力的来源和使用方式,那才是五条家这群人的失格。
所以他也一定知道,的场家在确认了某个新生儿的咒力具有罕见特性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召集起术师进行了祝祷。他们在仪式当中将咒力刻进名字,从那一刻起,天定的束缚变成了人定的束缚,只不过那显得更加恶劣粗糙,却行之有效。
安倍晴明曾经说过,名字是最短的咒。呼唤真名本身就有着咒术层面的意义,而哪怕是普通人家里,名字也是由父母而来的,作为诞生的礼物所予以的第一道祝福。联结世界与双亲,被赋予名字的这一刻,孩子从此和诞生世界有了最初的联系。
五条家因为他是六眼而赋予“悟”这个名字,大概是期望永远真名堪破,永远通透,永远能看向众人所看不到的东西;而的场家就更恶劣一些,刻进名字的是明晃晃的诅咒,而又藉由这个贯穿整段人生,刻印在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