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蕾收工得早,回酒店时冷千山正穿着浴袍背台词,洗脸台的漱口杯变成了两只,毛巾变成了两张,拖鞋变成了两对,丛蕾问:“你是准备住我这儿了?”
“看我心情。”
“……”
丛蕾刚拍完和石胤的争吵戏码,头昏脑涨,没精力和他辩论,她洗完澡爬进床铺,冷千山迅速扔下剧本钻进被窝,搂着她好一顿亲吻揉搓,他的头拱来拱去,四处点火,丛蕾索性扯过被子横在他们之间,疲倦地说:“别闹,累。”
冷千山终于察觉出了丛蕾的冷淡。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和白丽瑶的绯闻,你看到了?”
“我又不瞎。”
她越是无情,冷千山越是高兴:“那你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不制止,问他为什么愿意配合节目组。
冷千山自认一个大男人,不该这般婉转细腻,因此难以诉诸于口。
他别别扭扭,丛蕾心里倒是清明了两分,她翻了个身:“睡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冷千山已经明确地告诉过她自己和白丽瑶一清二白,她何必去找不痛快。
然而冷千山心里却升起了凉意,如果白丽瑶被错认成他女朋友,对丛蕾而言都不算大事,那什么才算大事。他偶尔说错一句话,丛蕾都恨不得掰开了揉碎来听,现在又转了性,开始不拘一格了?
如果今天上热搜的是她和石胤,他可以闹得天翻地覆,可她呢,就不能表现得在乎他一点?
冷千山抿了唇,刚要谴责她,不料想什么来什么,白丽瑶先打来了电话。
冷千山举起震动的手机:“我接还是不接?”
丛蕾错开目光:“随便你。”
冷千山接了,他走到窗边,丛蕾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听见他的声音。
“嗯,我知道。”
“不困扰。”
“你不用多心。”玻璃上映出丛蕾发呆的模样,冷千山冒起一股坏水,额外叮咛白丽瑶,“好好休息。”
电话里的白丽瑶受宠若惊,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冷千山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发现丛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不再无动于衷,冷千山却没有想象中高兴,他着急忙慌地想挂电话,可白丽瑶又道:“你在听吗?我说我姐要回来啦。”
“什么,你姐要回来了?”冷千山愣住。
“她怎么自己不告诉我?”
丛蕾听出了冷千山不加掩饰的欣喜。
“惊喜都被你透露了,你等着被她收拾吧。”冷千山笑道,“跟她说,回来了我请她吃饭。”
冷千山收了线,轻快地朝她走来,捏着她的下巴:“来,美人儿,给爷乐一个。”
他接电话前后的态度天差地别,丛蕾笑不出来,淡淡地问:“白丽瑶的姐姐要回来了?”
“嗯。”冷千山挂着笑意。
冷千山在圈内是出了名的脸臭,他的喜怒哀乐除了拍戏,仿佛全都给了她。这是丛蕾第一次发现,原来冷千山也会因别人露出这样的笑容。
原来这十年里,还是有人能让他开心的。
“你们关系很好?”丛蕾道。
“我在伦敦最好的朋友。”冷千山不避讳地说,“我跟你讲过,如果不是白采薇,我不会来演电影,我当时初来乍到,全靠她才建立起社交圈,那是我最难的时候,她帮我渡过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邻居。丛蕾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对这个词尤其敏感。他当初如何照顾过她,或许便如何照顾过白采薇。
恐怕白采薇之于冷千山,就像裴奕之于自己。
冷千山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甚至不需要见面,只是提到她,他就会快乐。白采薇拯救了冷千山,给他的日子涂上了色彩,自己应该宽容,应该感谢她,可为什么她会这样难过。
丛蕾如鲠在喉:“她很优秀吧。”
“才华横溢,而且很有性格魅力。”冷千山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她是最优秀的摄影师,当初我拍《暗室》,就是她掌镜。”
《暗室》当年横扫各大奖项,最佳摄影奖是其中之一,冷千山在里面充分发挥出了他的个人特质,每一个镜头,每一帧构图都美成了一幅艺术画报。且不说白采薇精湛的摄影技术,单说一个女孩子,能抗住七十斤重的斯坦尼康,就已经非同一般,难怪冷千山会对她另眼相待。
“她多大了?”丛蕾明知自己聒噪得像个妒妇,却仍旧控制不住。
丛蕾打听得这么细致,冷千山有些讶异,随即明白了什么,好笑地说:“比我大一岁,”他摸摸她的头,“等她回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白采薇,丛蕾在心中描绘出一朵羸弱又坚韧的花朵,他们都是艺术家,她不是。她自己没有作品,对有能力的人总是羡慕又自惭形秽,就算冷千山带她见面,她大概还是会想要逃。
夜深人静,冷千山的头窝在她的颈间,气息绵长,自从他们在一起,他就戒了安眠药。丛蕾隔着虚空勾刻他的睡颜,她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