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伊雯和秦秋荣身上有合约,对外一直以情侣的形象示人,她来探秦秋荣的班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然而今天不仅是丛蕾的杀青日,也是《沸腾》的开播日,她早不探晚不探,偏偏在热搜刚刚撤下时探,摆明了是想炒新闻。
这个热度蹭得极为巧妙,无论席伊雯是来破除他们不和的传言,还是来片场捉奸,广大群众们都喜闻乐见,让人挑不出刺来。
粉丝们堵在棚口,举着手幅叫席伊雯的名字,秦秋荣见有人在拍,笑容如沐春风,揽过她的肩:“伊雯,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他和席伊雯在人前秀了一波恩爱,维持好粉丝的秩序,牵着她回到棚内,席伊雯带了咖啡和小食送给剧组的工作人员,连她的死对头岑映婕都收到了,唯独漏掉了丛蕾。
片场人多嘴杂,席伊雯的这番作为必定会被有心人爆到网上。这两人你侬我侬,演了好一出渣男与原配重归于好的戏码,丛蕾被他们接连利用,又不能发作,脸色愈发难看,秦秋荣见状,把自己的那份让给她:“伊雯也是粗心得很。”
岑映婕“噗嗤”一声哂笑。
“姐,你笑什么呀?”她的助理大声问。
岑映婕毫不遮掩她的幸灾乐祸:“我笑人都到齐了。”
席伊雯听而不闻,朝秦秋荣撒娇:“哎呀,那是人家给你留的!”
“我最近控制体型,吃太多了会被导演骂。”秦秋荣宠溺地说,“乖。”
席伊雯虽然没有在语言上攻击丛蕾,却在行动上将她当作隐形人,隐晦地坐实了她小三的罪名。丛蕾哑巴吃黄连,有冤说不出,赵导调试好机器,纵然戏外的腥风血雨,一旦导演喊了“a”,她就必须收敛好一切无关的情绪,在席伊雯的旁观下,丛蕾继续投入到戏中。
严酷的刑罚给夏烟的身体带来了无可逆转的损伤,她时日无多,只能再靠汤药多吊几口气。夜里,倪翊帮她换衣服,见到她满身的伤痕,抱着她的腰,心痛地唤道:“小姐。”
她泪如雨下:“小姐,你受苦了。”
这是倪翊年少时对夏烟的称呼,自从她爱上韦毅,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夏烟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睫毛微颤,悲凉地说:“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姐了。”
不可一世的富家小姐落到这般田地,倪翊对她的怨,夏烟对倪翊的恨,都如轻烟般飘走,终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夏烟喃道:“我这一生,不值得。”
“你值得。”倪翊抹掉眼泪,“你挽救了很多人的命运。”
夏烟面有迷茫,勉力问道:“我能不能和他单独聊一聊?”
她从未这样跟倪翊说过话,倪翊默然退出房门,韦毅强颜欢笑地对夏烟说道:“你可算愿意理人了。”
“别笑,韦毅,”夏烟歪着头,“你笑得真难看。”
韦毅鼻头酸楚:“我看到你很开心。”
“我们都懂的。”夏烟道。
韦毅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把脸埋到双手中:“是我害了你。”
夏烟一点一点扳过他的手,这个动作显然耗尽了她余生的力气,她喘了许久,才道:“韦毅,我不怪你。”
韦毅改变的不仅是倪翊,也改变了她,曾经她的天地很小,只存得住情与爱,可是韦毅让她看见了身后的家国。
一个破碎的她,住进了这破碎的山河。
韦毅心如刀割,紧紧地捏着她的手:“阿烟,你还有什么要求,告诉我,我都会满足你。”
阿烟,他多久不曾这么叫过她了,从前她缠着他,他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现今她要走了,他又追了过来,世事弄人,夏烟出神地问:“什么都满足我吗?”
“但凡是你要的。”
夏烟静静地望着韦毅,仿佛是想吻他一下,然而最后她只是别开眼,说道:“我想再抽一口烟。”
韦毅求夏烟办事时,她为了刁难韦毅,曾经让他侍过烟,韦毅对她抽鸦片的习性深恶痛绝,却连夜找了上好的烟膏,他生疏地将烟膏装进葫芦口,给她抬着烟枪,烟枪形状简陋,夏烟侧身睡着,想起自己最爱的那杆红木雕花的烟枪,烟杆镶着昂贵的黄金,嵌着翠绿的玉石,她双唇颤抖,深深地吸了一口。
铜烟灯烧着烟膏,烟雾朦胧,夏烟忆起自己的往昔,彼时的她尚未嫁人,还想带着韦毅出国留学,不知道噩运在向她一步步踏来。在鸦片的作用下,夏烟隐约觉得她的人生拐了个弯,似乎她并没有被强行送嫁,没有被蒋督办揍得死去活来,没有联合戴涵一起杀了蒋督办,没有染上烟瘾,更没有与韦毅重逢。她正青春年少,穿着短衫校服,拥有一身天真的莽撞。
光晕中,她看到了另一个夏烟。
夏烟恍惚露出一个笑,她的命运和这烟雾一样,到头来落了一片白茫茫的干净,她没了爱,没了恨,没了不甘,安宁地闭上了眼。
她这一生,走完了。
导演迟迟不叫停,丛蕾继续躺着,忽然感觉额上的触感轻如羽毛,她强忍着不睁眼,意识到韦毅给了她一个吻。
这个吻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