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有些心疼,可是玉钗还是知道分寸的,矮身行礼,而后合了宫门,自己就站到了门外头等着袁妃召唤。
袁妃在进了小佛堂后就直接跪到了蒲团上,门未关闭,反倒是大开着。
门窗紧闭只能显得心虚,莫说是被人瞧见了会心中起疑,单单是关着门窗就瞧不见门外何人就不够万全。这半敞开着门窗,不仅瞧着是一幅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模样,而且也能轻松的看到门外有何人接近。
袁妃却没有注意门外的动静,只是跪着,眼睛微微闭合,神色清淡。
她是宫中妃嫔,说是品阶高势力广,却终究是伸不出皇宫外面去。那高高的四方的宫墙彻底圈住了袁妃的手脚,挣脱不得。
她或许可以让李谦宇做些事情,毕竟他们是嫡亲母子,袁妃并没有疑心他背叛自己的必要,可是终究是有些事情无法让袁妃放心的,有些秘密,注定要带进棺材里头去,而不是要被李谦宇知晓。
那些隐秘事,袁妃就不能交到李谦宇手上,甚至连说都不能说。
所以袁妃只能换种方式达到目的,就比如今日,故意把她和孟琪的“私情”透露给刘梦茹知道。
当初她和孟琪的往事,其实并不算秘密。两家原本就交好,虽说私相授受并不是什么体面事情,但京城就那么大,而年轻的公子小姐之间的接触本就不是秘密,只要守礼,哪怕是家中人也不会多说些什么的。
但那些暧昧模糊的情愫若是不能开花结果,那就要在各自婚嫁之时了结干净。
孟琪少年风流,当初孟家势大之时,孟琪作为其中翘楚自然也是得意非常的,欢喜她的姑娘不少,而能得了他欢喜的怕也就是少女时候的袁妃。
可终究,各自婚嫁,桑罗郡主看中了孟琪,终究用这个缘由将孟琪从孟家满门祸事中捞了出来,两人除却没有子嗣外欢喜和美。而袁妃也宠冠后宫,声势不下与中宫,自然是得意非常的。
但偏偏,袁妃没断清楚,看上去还颇为留恋和痛苦。
这个消息被别人知道了自然是一番风波,但是若是被刘世仁知道了,袁妃想,那位历经三朝的老大人恐怕会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已经站到李谦宇身后的刘世仁必然不会把这些宣告于众,那不仅会害死了袁妃,还会败坏李谦宇的名声,只怕会直接影响到今后的帝位争夺,那可不是刘世仁愿意的。
悄悄地封了袁妃的口,恐怕那位老大人也不会冒险,况且身为李谦宇的母妃,刘世仁若是敢下这个手,以后就要冒着被李谦宇报复的风险,未免太不明智。
终究,也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袁妃睁开了眼睛,看着香烛环绕的白玉菩萨像。那双眼睛是和李谦宇相似的狭长,却多了些许柔美,眼角眉梢都是已经卸不掉了的温和。她用涂染了好看豆蔻的手指握住了一旁的木槌,轻轻地,敲了敲朱红色的木鱼。
清脆的声音响起,袁妃弯起唇角,再次闭上眼睛。
若是李谦宇争位不成,那么刘世仁必然会按兵不动,那个看上去方正其实早就练就了狐狸一般的圆滑手腕的老大人恐怕会直接明哲保身。若是李谦宇夺位成功,那刘世仁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从根上杜绝所有未来可能会污蔑到李谦宇的可能。
杀掉孟琪,这是最简单也最彻底的法子。
如此一来,袁妃自然是不用脏污了自己的手,就能封了孟琪的口,那么,自己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就能继续让它成为秘密,她的宇儿便是无懈可击。
至于孟琪的命,袁妃从未在意,他是死是活都无法让这位容貌娇美的女人皱哪怕一下眉头。
“始终相成,生灭相继,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轮,未有休息。”
袁妃敲着木鱼,嘴里轻轻的念着佛经,但是心里,却是循环往复这一句话:
刘大人,可莫要让本宫失望。
=============================================================================================
斜长巷中,一顶不太起眼的轿子钻了进去。
因着是白日,斜长巷远不如夜晚的时候热闹,巷子里的大部分店铺都是关着门的。
那顶青色软轿在巷子口停了下来,领头人摁下了轿头,一个身着官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人,可要小的们在这里等等?”抬轿人问了句。
穆青摇摇头,又拿出了一个银角子。他现在的脸色比起刚刚在宫中的时候要好得多,只是还是略略有些苍白,却没有那股子惊慌失措。他笑着将银角子放到了抬轿人的手中:“麻烦你们了,若是以后还有劳烦的还望不要推却。”
“那是自然。”抬轿人喜笑颜开,“官人大方得很,小人能给官人效力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下接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