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躺在靠外的位置,毕竟她是明义殿的宫人,晚上随意去别的宫殿是不合规矩的。为了掩饰自己晚上偷偷跑到宋琼兰这里的事情,她必须要在守门的太监来之前回去。
谁在外面,也好在第二天早早的离开,而不用打扰到宋琼兰。
宋琼兰也知道绘春的心思,便也就让她睡在外头,而后伸手把绘春的被角掩了掩,轻轻声道:“绘春,我瞧得出圣上欢喜你,不过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好,莫要被人落了把柄。宫中只有规行矩步才可走的长远。”
绘春侧了侧身子,面对着宋琼兰的脸,笑道:“我晓得的,姐姐,你不用担忧我,我知道要怎么做的。反倒是你,我瞧得出那位庄王爷长的是极好的,我打听过,官家近些日子对他也好的很,姐姐若是真的可以嫁了他倒也是良配。”
“你从何人那里听说的?”宋琼兰看着绘春,淡淡道。
绘春笑道:“我认得不少人的,也认识被分到了临泉阁小厨房的姐姐,庄王殿下可是常常要去见袁妃娘娘的,我听她说,每每庄王殿下来了,袁妃娘娘都要多用些饭的,瞧着,庄王殿下是极孝顺的。”说到这里,绘春的脸颊红了红,“嬷嬷说过,男子若是孝顺,人定然也是好的。”
宋琼兰听着,只是沉默,不点头也不摇头。
李谦宇是何种人,是孝顺还是不孝顺,是俊俏还是不俊俏,宋琼兰其实是不介意的。宋琼兰虽然是养在深闺,可是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管家的事情是很早就学起来的。
母亲告诉过她,做一家主母,并不需要得到官人的宠爱,那是妾室需要的事情,也不要想着时时刻刻讨人欢心,因为他并不是那些被男人抬进来当做玩物的女子。一家主母要做的,只是得到男人的尊重,然后帮着他照看后宅,打理家事,必要的时候还要管这家伙总钱财。
他们不需要所谓的宠爱,也不需要虚无飘渺的爱情,那是糊弄小姑娘的东西。
比起这些,多给她们一些权利更好一些。
在大周,正妻的地位很高,她们拥有自己的陪嫁,这些除了她们自己谁都不能动,也会有自己的权利,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与夫君和离。
只不过这些都是在官人不是皇亲国戚的情况下。
若是嫁给了庄王,宋琼兰便是庄王妃,是皇家媳妇,和离是不要指望了,恐怕以后面对的凶险要多得多。
自己的母家和庄王府势同水火,旁人或许不知道,可是宋琼兰自己却是知道的,因为她之所以嫁去,为的就是稳住那人的心,为了政|治牺|牲,别无他用。
日后,若是表哥和姑母赢了,李谦宇往好了说就是要被贬斥外地,被圈禁起来永世不得外出,往坏了说,就是丢掉性命,宋琼兰也就成了寡妇。
若是李谦宇得了胜,自己作为他的正妻,或许能享受一时荣光,但是她姓宋,与李谦宇有仇,日子怕是更不好过的。
宋琼兰是个聪明人,但恰恰因为她聪明,所以她才觉得畏惧。莫要说不知道李谦宇性情,哪怕那人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她也不能动心。
嫁了,她既不是王妃,也不是正妻,只是个被关进了笼子里头的雀儿罢了。
绘春看宋琼兰脸上有些落寞,便伸出了手臂,轻轻地拍了拍宋琼兰的后背:“姐姐,莫要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你这般水晶般的人儿自然是要有人疼惜的。”
疼惜?宋琼兰笑了笑,谁会疼她呢?
不知道为何,她又想起了杜罗,想到了那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说她痴也好,说她傻也罢,宋琼兰就是在这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而且前路只有个“死”的时候,方才生出了许多心思。
宋琼兰看着绘春,神色平静,突然,她凑近了这人,端庄大气的脸靠近了绘春,手臂拦住了绘春纤细的腰肢,微微用力。
绘春有些惊讶,不过却是任由着宋琼兰把她抱紧了,只不过自己的手轻轻地拦住了宋琼兰的身子,让她的力量偏移了些,遮掩住了自己怀中暗袋中的那颗珠子。
两个青葱女子手臂搭着手臂,身子依着身子,依偎在一起似乎是靠在一处取暖的雪白玉|兔。
绘春微微低了头,将额头抵在宋琼兰的肩头,笑声带着欢愉:“怎么?姐姐冷了么?”
宋琼兰却是没松开她,而是轻声问道:“你在宫中认识的人……应当是比我多的,对么?”
绘春眨眨眼,有些不懂宋琼兰说的意思,不过还是点点头。
宋琼兰眼中突然有了光彩,看上去亮晶晶的:“绘春,过几日我就要储秀宫居住了,到那时,我们见面可能就没空闲了。”
“不妨事的,到时候我去会看姐姐的。”绘春低着头说,有些闷闷的声音。
宋琼兰摸了摸绘春带着玫瑰香味的发丝,声音轻飘飘的,如同浮在天上:“我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和另一个人了。”
绘春听了这话抬起了头,眼睛里有些显而易见的不满:“谁?姐姐你可莫要与别的人好了,我可是不依的,你若是偏心给了别人,以后我就没人帮着了,你只能那我一个人当朋友的。”
宋琼兰抱了抱她,绘春这些日子过得极好,吃的也好,倒是比以前肉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