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碎玉沃泉一般,清灵悦耳,但更令人安心的是她话中之意,既然有事要用到他们,那便不至于要事后灭口了,遂纷纷抱拳道:“但凭女侠吩咐。”
既然这位不曾显露身份,他们便也只能装作不知,礼数却是半点不敢少的。
白玉堂眉头微皱,退后一步,看向展昭,以目相询,却见展昭也摇了摇头,两人齐齐又看向叶燃,方听她道:“还请诸位细细探查,将这冲霄楼方圆五里之内的人口尽皆劝走,若有人不从,或是有财物损失……”
说至此处叶燃顿了一顿,展昭早已知机上前,他投身宫门日久,一双锐目早已看出这群人中哪几人是军中出身,又是看谁的眼色行事,遂自怀中取出一块莹润玉牌递给了那小头目。
叶燃点了点头,方续道:“……可持此公主令牌便宜行事。”
仁宗倒是给了她调兵的密旨,但赵爵的阵法诡谲,除非是大军压境,用人命强推过去,否则都是无用功,因而她并不打算动用。
倒是待会儿破阵拆楼,难保没什么意外,至少这群人就是她意料之外的存在。
明面上命他们撤走,多半也是要阳奉阴违的,不如索性给他们派点推脱不得的差事去做。
那人虽然面有难色,却仍自展昭手中接了令牌,抱拳道了声“得令”,便带同手下一道开始清场。
他们三人本就是半途看到此处人影闪动,方才过来看个究竟的,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此时见事已毕,便要撤身,却听见身后那小头目却吞吞吐吐地叫了一声,似是有话要说。
叶燃停步转身看向他。
她倒不曾故意放出威势,然而今夜本就是为破阵而来,一身劲气激荡,难免稍有波及,只见那人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却仍是坚持问道:“敢问今夜这冲霄楼中可会有何变故,可有别事需我等效劳,力虽微末,但若是奔走传讯这等小事,兄弟们也尽皆做得来的。”
白玉堂双眉一竖,便要开口,展昭心知这位是有好话不好好说的典范,唯恐节外生枝,手中湛卢一横,将他拦了下来,自己上前,温言道:“我等来此,正是为保一城平安。”
南侠展昭,一诺千金,乃是江湖中尽人皆知之事,叶燃至此未久,声名尚未原扬,在一干舞刀弄枪的人眼中,南侠的名头是远比什么长公主更管用的。
展昭也正是知道如此,才出头应下此事,免得带累了叶燃同白玉堂的名声,果然便见那人长吁一口气,似是安心许多,转头自去分派诸人行事。
他口上虽在安抚别人,自己心中却是止不住地有些担忧。
一路前来,冲霄楼的异样之处他也早看在了眼里,分明是城中人气繁盛之地,此刻却如同一只嗜血猛兽,在黑暗中张大了口,等着择人而噬。
他昔年在江湖闯荡,后来入了公门,也不知道闯过多少龙潭虎穴,却从未有一处给他如此重的危机感。
仿佛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便随时会万劫不复一般。
而叶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商定十五之夜破阵以后,叶燃周身就似乎与往日不同了,就仿佛是什么一直束缚在周身的无形屏障被解开了一般。
就像是久处于囊中的神兵,现今不过是微吐光华,便已然如烈焰煌煌,几乎不可逼视,若是一朝出鞘,光照山河,
大伙儿本也觉得叶燃和叶灼一身武功虽然高深莫测,然而以展白两人的天分资质,再勤修苦练个几十年,也未必就摸不到那等境界的边儿了。
直至此时,展昭心中却隐约有了明悟,这对师姐弟的来历只怕比他们猜测中的更为匪夷所思。
能让他们如此慎重以对的襄阳王赵爵,自然也不会是普普通通的闲散王爷,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而他和白玉堂两人,在这样层次的交手中,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展昭心下思量不已,脚下却不曾慢上半分,不过几个起落之间,三人便已到了冲霄楼前。
只见底楼门户大开,遍地皆是碎木焦痕,显然是被人从外强行破开的。
至于做出这等事的人,不用多想,自然便是正负手而立在楼前的白衣青年了,此刻正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在展昭和白玉堂二人身上一扫而过,落在叶燃面上,方才露出笑意,叫道:“师姐!”
却正是听从叶燃安排,提前到此做准备的叶灼。
叶燃亦含笑点了点头,又招手唤他近前,扬手替他掸了掸肩上几不可见的灰尘,又理了理并未有半点凌乱的衣襟,方才柔声问道:“可曾受伤?”
叶灼神色微动,翻手握住她衣袖,看她仍是笑盈盈地不曾有半点不悦,方摇头慢慢道:“不过是几个粗浅阵法,无需劳动师姐出手,我已解决了。”
叶燃侧头想了一想,自袖中摸出一个小金瓶来,拔开瓶塞,自内倾出一颗龙眼大小的雪白丸药,却并不递给叶灼,反倒是双指一捻,便朝他口中推去,道:“还是先将内力补足罢。”
她手指莹白如玉,几与药丸同色,在叶灼唇上轻轻一触便分,夜色下看来竟有是旖旎无比。
叶灼浑身一震,抬眸看向叶燃,神色变幻不定。
然而师姐亲手喂给他的,就算当真是毒药他也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