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曾吐露。
再往后便是连寻也寻不到人了,陈安身边的小太监也是同今夜的禁军一般,客客气气地道陈公公在御前伺候,不知何时方能归来。
明知他是在砌词推脱,因见不到人也无法可想,不料竟在此撞见,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绿萼站起身来,胡乱将脸上泪痕一擦,冷笑道:“陈公公好大的威风!我家娘娘夜间头晕目眩,难以入眠,命我去请御医前来看诊,这也犯了宫规?”
陈安目光在她足下绣鞋一扫,只见泥土草叶乱糟糟地沾了大半个鞋面,迥然不是她平日里大宫女讲究衣着的作派。
更何况宫妃请御医往往都是恨不得马上见到人,因而向来都是派腿脚快的小太监前去,哪里会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贴身宫女出面?
他却也不去戳穿她,只微微笑道:“娘娘有恙自然是应请医正前来诊治,只是承御女官日常都是在宫中随侍娘娘,一样也是尊贵的人物,哪里有我们粗人跑得快。”
说着也不等绿萼回话,回头便招了两个小太监上来,吩咐道:“速去太医院请医正替娘娘看诊,再好生搀扶承御回玉宸宫歇息。”
说罢也不去看绿萼反应,又转向那白衣女子,满面堆笑道:“叶大人,官家尚在福宁殿中候着呢……”
与紫宸殿、垂拱殿等外朝宫室不同,福宁殿乃是内廷之中仁宗起居之所,便是妃嫔宫人不奉诏也不得擅入。
之前庞妃接连数日去福宁殿外跪求,仁宗俱都不肯召见,末了甚至让保庆宫太后下旨斥责庞妃不敬尊长,禁足玉宸宫中三月。
幸而尚不曾封宫,因此绿萼这样的宫女还能出外走动替娘娘办事。
此时绿萼被两个小太监牢牢“搀扶”着,脱身无术,听陈安第二次叫了“叶大人”,心中陡然想起一人来,当即叫道:“是你!”声音中满是愤恨之意。
她是庞妃的贴身侍女,自然知道娘娘最初被仁宗厌弃,为的便是宫外一个姓叶的草莽女子,听闻天子甚是偏宠于她,甚至破例封了她一个官职。
能让陈安这等势利小人如此低声下气,又口称“大人”,又,又生得如此好看的女子,这世上哪里还会有第二个?
绿萼这次倒不曾猜错,这白衣女子正是此前与陈琳吴庸一并入宫的叶燃。
只是她跟着庞妃久在宫闱,眼界见识俱都局限在一亩三分地中,只当最重要的便是圣心圣宠,从来没有想过这世间还有人并不以此为意。
至少叶燃就不怎么在意。
听陈安的口气,至少到此时为止仁宗还是安全的,但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进宫,为的就是要亲自确定仁宗身上是否被下了蛊虫。
所以只点了点头,便抬步欲行,却又顿了一顿,问陈安道:“这位姑娘是玉宸宫中人?”
见陈安点头,叶燃微微皱了皱眉,道:“还请陈公公寻个清净的地方先安置这位姑娘。”
侧头看了一眼听到自己这话后面上神色愤恨欲狂的绿萼,叶燃叹了一口气,又道:“命人去太医院抓一剂安神方,请这位姑娘饮下,好生歇息罢。”
叶燃原本不欲在宫中多事的,绿萼哭得虽然凄惨,但她细察之下便发现此女身上并无病痛之苦,正要转身离开,却陡然发现绿萼后颈处有一道短短的黑线。
同之前在太师府中金平中蛊之时的症状一般无二。
当下便起了疑心,待听到陈安同绿萼的对话,知道这位宫人乃是庞妃心腹之后,就更确定她也中了蛊虫无疑。
但此事不能在此时揭破,也不能让绿萼再回玉宸宫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坏的情况就是暗中操控蛊虫之人以绿萼为母体养蛊,一旦蛊虫破~体~而出,在这宫禁之中四散开来。
以她一人之力,可护不住这么多人。
还好陈安是个机灵的,见叶燃脸色凝重,也不多问,一挥手又叫上来四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径直将绿萼拎了起来摆弄了两下,只见她竟是头向旁一侧,昏了过去的模样。
陈安这才再度在前相引,领着叶燃朝福宁殿的方向去了。
边走边同她解释道:“那几位都是吴庸吴大人昔年训练的内卫,叶大人尽可放心,您的意思奴婢明白,不能伤着那位宫人,也不能让她坏事,内卫之中自有上好的蒙汗药,掺在酒中服下,便是彪形大汉也要软上个半日方可。”
叶燃走在他后方,看过他后脖颈上并无黑线,这才“嗯”了一声,心中却不免有些疑惑,仁宗这召见来得也未免太快了些。
满打满算,从陈琳引她和吴庸在紫宸殿后阁相候,他自己奔出去找仁宗,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刻钟左右,这情形倒像是仁宗早料到她会进宫似的……
看来今天晚上除了蛊虫之事,她或许还会有一些别的收获。
譬如,仁宗那宽容到了极点的态度究竟是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