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利益深厚的缘故屡禁不止,历来也是官府最为头疼的案子类型。
谁都知道这背后必定有一张关系复杂的大网,若是揪出一根线头,后面多半能牵出一串积年大案来,却没多少人当真敢去触碰。查到某个程度之后,官府中人会停住,背后之人也会丢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虾米来做替死鬼。
要说这么一位贤名在外的实权王爷和这年余来频繁发生的掠买人口案有什么关联……这里面的水该有多深?
那王头儿“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连牙都疼了起来,一探手将那“黑金刚”身上贴的白纸撕了下来,连看都不敢看上面写了些什么,便从背面折起来塞进了怀里,吆喝着兄弟们将这一圈大汉绑成了一串,提溜着匆匆往南衙去了。
行至暗巷口,见那金老汉还未离开,正一脸担忧地朝里面张望着,想了一想,挥手令手下带着人犯先行,自家却停下来同他道:“里头并未见到那小娘子踪迹,想来是已被人相救脱险了。”
看金老汉眼眶微红,连声应好,心中不忍,遂低声安慰道:“包大人明察秋毫,这群人明着掠买人口,或绞刑或流配三千里,必定没有好下场,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只满是同情地拍了拍金老汉肩膀,自行赶上前去了。
那金老汉在原地红着眼发了一阵呆,方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摊位去了,背影甚是萧索。
看人走得远了,那暗巷的尽头,高墙之上才忽地冒出了两个人影来,却正是叶燃和白玉堂。
方才衙差们绑人的时候也朝这处看过几眼,因那墙足有丈许之高,便不曾留意,却不知道这两人暗中伏在墙头,居高临下,将远近诸人种种情形俱都看在了眼里。
那促狭的绑人法子自然是白五爷的主意,他自己并不动手,光抱臂站在一旁冷笑,就足以吓得那群人老老实实将自己和同伙一道绑得再结实不过了。
而将“黑金刚”拷掠得几乎当场失禁,恨不能将祖宗十八代的棺材板都交待出来的,却是叶燃的手段。
白玉堂自负也是个心狠手黑的人,却从未见过这等弹指间便能令人哭爹喊娘的法子,好胜之心大起,反将比试武功高低一事先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要同叶燃争先,要将眼前这桩案子访出眉目来。
他倒是一事两便,还存着自己先查出真相来,好臊一臊那开封府面皮的心思——谁让白五爷心心念念要压过一头的“御猫”展昭便是在开封府供职的呢。
却正中了叶燃的下怀。
白玉堂这个时候进京无非就是不忿展昭那个“御猫”的名号,不是去开封府捣乱,就是去皇宫盗宝,要么就是闹得太师府阖府吞粪。
除了最后那件事是(除庞太师外)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前两个都是引发社会不安的动荡因素。
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这人本领又高,思虑又细,好奇心还特别强,与其放任他在外面搞事,还不如给他找点有意思又有追求的事去做。
比如和开封府的人比一比眼前这桩掠买人口案的调查进度什么的。
果然白五爷便上钩了。
“右腿虚浮无力,略一点地便拖曳而行,足印朝左偏斜了一分有余,当是断折过的,时间不会太久。”白玉堂抱臂站在墙头,看着那金老汉的背影出声道。
叶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行走时左膝强直,屈折之间不自如,多半原有风痹之症,右腿断时勉强行走,加重了病症,唔,应当是三个月到半年前之事。”
白玉堂侧头看她一眼,张了张口,欲说什么,却又赌气咽了回去,又道:“左起第五人心里有鬼。”顿了一顿,嗤笑一声,道:“开封府也不过如此。”
他说的乃是开封府来人中一个身材瘦小,毫不起眼的衙役,本是缩在众人之后的,耳尖却一直在微微抽动着。
“黑金刚”喊的那句话十分含糊,声音亦不大,按理说除了那离得最近的王头儿,其他人是听不清的,那人却面露惊疑之色,随即又朝那“黑金刚”身上所贴的纸条连看了好几眼,却在那王头儿闻声警惕地环顾四周之时垂下了头,不敢与之目光相交。
他行走江湖经验丰富,知道有一类人天赋异禀,或耳或目或鼻,总有一样格外灵敏,往往能察人所不能之事,偏又身上没有半点武功,一如常人。
若是事先不曾留意,是决计防备不到他们头上的。
只是这种人数目极少,天赋一经展现,未过多久往往人便不见了踪影,大都是被某些深不可测的势力收罗了去调~教,用于查探**了。
譬如……某处……
白玉堂眉头不由得便皱了起来,他自家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行事却也不是毫无分寸的,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况且江湖人人皆知他们陷空岛五鼠的名头,结义兄长家大业大,若被自己连累了……
他转头看向叶燃,正欲说什么,却见她口唇微张,朝自己无声地说了三个字,辨其嘴型,却正说中了他担忧之处——“皇城司”。
白玉堂虽然自负,却也知道这世间能人异士甚多,尤其是以老人、小孩和女子三种人最不能惹,当下眼中便多了几分探究之色,想了一想,蓦地双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