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二十年一次,因而百年来也颇有好几位死的早在位短的教主并未亲自遇到过逍遥二使,却也兢兢业业地将此事告知了继任者。
由此而看,任我行因当年接任教主之时年纪尚轻,倒算是颇为少见的一个在位之时便要连遇两次“逍遥问心”的教主了。
任盈盈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发问道:“本教教主竟要受人辖制,那岂不是如同傀儡一般……”
话说到一半她突觉不妥,莫说是东方不败行事恣意,从来不顾什么旁人颜面,就算是当年任我行在位之时也是我行我素,哪里有半点受人辖制的样子。
任我行点了点头,道:“这逍遥二使原也同本教是有极大渊源的……”他顿了一顿,,却不继续说有什么渊源,转了话头,道:“百年前本教立教之时,一干高层便指天为誓,唯有能过‘问心之劫’者方可继任教主,后世若有违此誓者,天诛地灭,反倒是那……说二十年一次足矣,待百年之后便不再过问本教中事。”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叹了口气,道:“如今百年之期已满,这‘问心之劫’也是最后一次了。”
二十年前,他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之时,第一次历这‘问心之劫’。
虽然七日后不见逍遥二使上门,心知自己过了这一关,却是十分不忿,时常想着要如何破解那奇怪法门,好出了这口恶气。
为了知己知彼,他特意将历任教主手记命人整理出来,埋头苦读,以期寻到些破绽出来,却越看越是心惊。
那逍遥二使所问之题,历来不尽相同。
多半都是遇某事当如何处置,遇某人当如何用,遇某派当如何交往等等,也不乏该如何给别人挖坑,如何将黑锅扣到别人头上这类不怎么正大光明的名目。
细想起来,并不似寻常武林门派所需,倒更像是……治理天下。
所谓问心,不管善恶,不拘正邪,不辩是非,不论对错。
只看当时的那位教主是否有能力传承本教,重点在于“传承”而非兴盛。
太过势弱不可,太过强盛亦不可。
前者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中,会被虎视眈眈的别的势力撕碎,而后者……则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被朝廷暗中针对。
任我行雄才大略,胸有丘壑,虽不爱舞文弄墨,却也是熟读史书的,当日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由得悚然而惊。
他是看得清形势的人。
从前也曾经疑惑过,江湖中凡是能传承多年的门派帮派,如少林寺,如丐帮,无一不是规矩森严的。
唯有本教中人向来各自算计,不说是一盘散沙却也差不多了,百年来也遭遇过不少危机,却始终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甚而复苏。
现在看来,倒是有赖于这二十年一次的“问心”之选了,能过关的教主未必是最优秀的,却一定是最适合当时的武林局势的。
历任教主中不乏天纵奇才,想明白这一点的人也不在少数。
任我行昔年不过二十来岁,自忖必定还会再见这“逍遥二使”一次,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在自己出了这黑牢,脱困的第一天晚上。
此时风清月明,别无旁事,他与这世上唯二两个可信任之人追忆往事,念及当日豪情壮志,竟油然而生一种物是人非之情来。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任我行抬手轻抚着任盈盈乌黑润泽的一头秀发,脸上神情仍是木然,眼中却满是慈爱之意,淡淡道:“只可惜逍遥派中人远居海外,除这二十年之约外,向来不履凡尘,否则……”
否则倒堪与盈盈为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