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被囚在这西湖湖底不见天日的黑牢中,连三餐都是由聋哑仆役相送,见不到光亮,也无人交谈,最多撑上几个月,人也就废了。
但任我行这人心性极其坚毅,否则当年也坐不上那魔教教主的位置,后期会被东方不败反叛夺权也不过是因为他醉心于补全“吸星**”,对旁事漠不关心。
因而被关在黑牢中这些年,他不但不曾消磨了心志,却反而给了他一个静思的机会,凝神苦思武学心法。
到得一年前,终于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将心法补全完毕,自此融会贯通,神功大成,武功较之前更上了一层楼。
他当年的心腹手下向问天则一直在四处奔走,意图营救任我行脱困。
恰好在三个月前,寻到了一个机会,骗过了这梅庄中奉东方不败之命看守的“江南四友”,递了消息进来。
任我行虽然曾是魔教教主,行事也带着三分邪气,向来只凭好恶,不论是非,但他在位时,即便是正道中人,也多认可他是个慷慨豪爽的汉子。
只是在这黑牢中被困了十二年后,他心性已然大变。
恨东方不败入骨,那自然是不用提了。
就是对那看守他的牢头般的“江南四友”也是衔恨不已,不过是虑到自己刚才脱困,要向东方不败寻仇,手下可用之人不多,这四人功夫不错,这才留下他们一条性命好替自己办事。
但这“三尸脑神丹”却是决计逃不过的。
倒在地上那具尸首,便是江南四友中的老大黄钟公。他眼见得任我行脱困,自知有负东方不败所托,以他的年纪资历自然是知道“三尸脑神丹”的恶毒之处,宁愿一死也不想余生都活得有如傀儡一般。
他另外三个兄弟却没有这等血性,犹豫良久,到底还是各取一粒吞了。
“三尸脑神丹”中藏有一种尸虫,吞服下去后平时并无异样,但每年端午节午时之前如果没有服用特制解药来克制尸虫,它就会活动起来,钻入人脑中。这人便立刻大发狂性,连父母妻儿都会咬来吃掉。
实在可算是天下第一恐怖之物。
这“三尸脑神丹”以及解药的炼制方法,历来只有魔教教主之间秘传得知。
东方不败的教主乃是反叛得来的,因而并不曾得到传授。②
任我行从前不屑这等小道,因而虽得了上任教主的传授,也不曾用过。
只是他此时心性大变,暗想世人多半慕强凌弱,我从前不以此辖制教众,他们反而惧怕东方不败行事狠毒,闻风而降,不敢违逆。
打定主意从此对这些人不必再有半点怜悯之心。
令他们怀德不如畏威,畏威不如吃药,因而任我行甫一脱困便令这“三尸脑神丹”再现江湖。
除了忠心耿耿的向问天和爱女任盈盈之外,其余众人一人赏了一颗。
吃与不吃的他倒也不管,只是不肯吃的,那便要请他们去死上一死了。
鲍长老当年也曾跟随过任我行办事,但东方不败上位后大肆屠戮任我行旧部,他一为活命二求上进,便倒戈到了东方不败那一方。
此时见任我行脱困,一身武功远胜当年,纵然还看不出和如今的东方不败谁高谁低,但这煞星近在眼前,不应就得当场殒命。
他倒也是见机行事的一把好手,当即自请赐这“三尸脑神丹”,以示再无反叛之意。
谁知平日里在黑木崖上极好说话的“圣姑”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没有宽宏大量地放过自己,反倒追问起“黑木令”的来源了。
任我行和向问天两人武功虽高,但毕竟离开了魔教多年,于现在教中的诸事并不清楚,唯有任盈盈是一直在黑木崖上的,地位又高,没什么她不清楚的。
像鲍长老手中的这块黑木令,乃是东方不败登位之后才令人制成的。
一头有烧焦的痕迹,看似平凡不起眼的一块木头,实则是教中最高级别的令牌,持有者可调动附近香堂人马。
他本想瞒下不说,或还能给自己在东方不败处多留一条后路,却被任盈盈一语道破。
当下只得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令牌来源,当然也交待了东方不败此时人在衡阳城中,乃是以飞鸽传书昼夜不停地将其交到了自己手中,命自己前来查看黑牢中人是否还在云云。
他一面交待,一面偷眼去看上面三人脸色。
无奈任我行满面胡须,几乎连脸都要看不出来了,更遑论脸色;向问天两眼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盈盈倒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眼神中却没半点暖意。
鲍长老心知这点东西必定交待不过去,遂一咬牙,又将他心腹手下打探到的,诸如东方不败此时不知为何改头换面以女装示人,又认了个姓叶的师叔,并因此女之命将“日月神教”改名为“朝阳神教”,甚而开始同正道的华山派中人有所交游等等。
他这番话说出来,方见任盈盈脸色稍和,点了点头,这才如蒙大赦一般长吁了一口气,只当自己这次是过关了。
背上冷汗尚未敛去,便听任我行淡淡开口道:“还不服药?”
鲍长老顿时如遭雷击,连声应了是,自行走到那唯一一张尚未被打破的桌子上,自瓷瓶中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