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对岳不群一向是敬爱有加,视之若巍巍青天的。
但那日里叶燃特意叫东方不败细细讲述与黑衣人动手的详情,他当时虽没觉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翌日清晨起来,将此事在脑中过了一遍,又念及她提及华山派时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忽然便有些不大妙的预感,却又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只得匆匆离开群玉院。。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知叶燃行事必有深意,但她若是不想告诉你,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只得先将此事暂时放在了一边。
孰知一至华山派投宿的客栈,便听见岳不群被人暗算受伤之事,他心神激荡之下,陡然被师父这么一问,险些便要将实情脱口而出。
只是幸而他震惊之中还留有一丝清明,尚记得东方不败自恃武功绝世,天下无人能敌,是不屑在武器上喂毒的。
而岳不群掌心劳宫穴和手臂天府穴两处皆有一个乌黑的小点,四周青肿犹未褪去。
听宁中则说起来,此前岳不群以紫霞功逼出的皆是黑血,显然是中毒之相。
这毒又是从何而来的?
东方不败身为魔教头子,狡诈多端,若说他存心设局要骗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但那时东方不败乃是对着叶燃述说过招情形的,兼有求指点之意,没必要说谎。
况且一路同行至今,他也已经看出来了。在东方不败眼中大概只有少林寺方丈和武当派掌门还算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至于其他的什么五岳剑派、青城派,彻底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更懒得花心思去算计。
非不能也,实是不屑也。
但要说自家师父,一向行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君子剑”岳不群有什么算计……令狐冲便是天打雷劈也不会相信的。
他虽不曾对岳不群起半点疑心,但不知怎地,说话之中便有了些遮掩之意。
待岳不群陡然问他是否去看了青城派的热闹之时,顿了一顿,只掐头去尾地说请江湖上的朋友为自己易了容,只赶上了后半场,亦老实交待了险些为余沧海暗器所伤之事。
岳不群当时身着夜行衣,隐身在侧观察,原先倒也不曾认出令狐冲来。
直到余沧海突发暗器,令狐冲情急之下让大伙儿朝前扑倒时,从声音才认出自家大弟子来的,也知他至此说的都是实话。
正要借机追问其后之事——重点是那红衣女子的来历。
他倒还不曾把叶燃和林家人这一桩事同自家弟子联系起来。
却被宁中则在一旁打了岔。
宁中则向来将令狐冲当自家儿子般看待,听说他险些受伤,当下先不管别的了,便忙着要看他是否受伤,又气得大骂余沧海歹毒不成人样,连小辈也能下手云云。
她如此行事,有一半是当真忧心令狐冲身体如何,另一半却是知道他平素爱结交三教九流的人,生怕说得太详细了,一个不对又引得岳不群训他,便借故寻了个话头,又命他出去安抚师弟师妹们。
岳不群与宁中则青年相识,结缡数十载,纵然他心中埋着许多算计,从不曾同这位夫人提起过,却的确是多年相伴伉俪情深。
虽知她是故意为之,倒也不愿过于拂了她的意,遂微微一笑,便将此事揭过不提。
心中想着令狐冲总是他华山的弟子,日后自有机会再问个清楚明白的。
令狐冲见师父绝口不提此事,当场虽是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莫名忧虑起来。
一闲下来便翻来覆去地思量着,平白生出无数想象来,越想越是心惊,以致于夜不能寐,连见到小师妹时的欢喜之情都莫名被冲淡了许多。
此时见米为义看过来,令狐冲亦勉强提振精神,同他扬手打了个招呼。
五岳剑派之中,华山派同衡山派的关系向来融洽,他们两人又均是本门青年一代弟子中出类拔萃者,不但彼此认识,平日里也是常常来往的。
因米为义此人行事慷慨侠义,亦极爱美酒,颇投令狐冲脾性,两人关系较寻常的师兄弟倒还要更亲近些。
米为义见令狐冲举止间不似身体有恙,又见华山派其余弟子团团簇拥着他,仍是以他为中心,看起来对大师兄敬爱之情并无稍减,也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虽仍有疑惑之处,但他身负迎宾之职,势必不能因友人便耽搁了正事。
当下便笑道:“还请岳师伯和宁师叔随我前去师父宅中小憩罢。”
说着顿了一顿,见华山派一行人除岳不群和宁中则之外,俱都面有倦色,想来是自华山千里迢迢赶来衡山,途中辛苦。
心中感念这份情谊,正想再说些什么,目光掠过城门之外,却蓦地凝住了。
只见远处官道之上烟尘滚滚,竟是有一小队人纵马自外疾驰而来,那马匹脚力极快,不过短短数瞬,已经奔到了近处。
以米为义的目力已能看得清楚,马上之人竟是身着锦衣卫的服饰,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的那人更是一身青绿曳撒,胸口补子虽看不清纹样,却多半是熊罴了。
他日常替刘正风打理城中产业,与本地官府打交道极多,自然认得出来那是正五品的千户才能穿的官服。
况且这一行人俱都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