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寒气的季节了。
一路上叶燃并没有刻意为难那一大车的反派们,但再精干的汉子,被封了丹田经脉,又种了十张八张的“生死符”,只能如不会武功的常人一般行走坐卧,又在大车中颠簸了这些时日,也不免个个面目憔悴,身量渐弱。
金九龄惯会猜度心意,看叶燃的样子,倒并不像是要拿人活杀下酒,便自掏腰包替全员连同自己在内均置办了厚厚的冬装。他多年经营,狡兔三窟,自然有好些别人所不能知的来钱之路。
叶燃从客栈外面溜达回来,到了他们包下的那个小院,看见金总捕头正勤勤恳恳和店铺伙计逐一清点满屋子的棉衣棉裤,倒是想起来普通人还需要御寒衣物这件事儿了。
再看金九龄打怀里取出银子,更悚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带着一帮拖油瓶吃金总捕头喝金总捕头的好些日子了。
她想了想,转身又出了门,飞身上了屋顶,确定四下没人了,才喊系统,“快,给点钱来。”
一小箱金条,积分-1。
叶燃连检查都懒得检查,托着箱子转进客栈,看金总捕头还在兢兢业业地准备发棉衣,转手就把箱子递给了他,道:“收着吧,都是查不出来历的。”
这话说得就很像黑吃黑了。
金九龄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受宠若惊地把箱子接了过来。
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算叶燃这会儿递一盒子人头给他,他也只能帮着毁尸灭迹了不是。
他老于世道,在这有旁人来往之处,并不把箱盖打开,只微微掀开一条缝,纵然早有心理准备,满眼的金光闪烁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多年来经过他手的金条也不在少数,但成色竟能如此之好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更不用说这么整整齐齐摞满了一箱子的,更奇怪的是是上面光滑无比,果然如同叶燃所说并无任何标记,就是让他还当总捕头之时来查,也决计查不到出处。
金九龄知道叶燃身上奇特之处甚多,她懒得多加掩饰,为着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却不能去主动刺探这些,当下只是笑道:“这么一箱子,就是天天做新衣,也够他们穿上几十辈子了。”
叶燃颇为赞赏地朝他笑了笑。
不愧是当了多年总捕头的人,虽然不敢刺探自己故意漏在他眼里的各种行迹,但也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这么看起来像闲谈家常的一句话,就能打探她对金九龄,对这一大车反派以及日程的安排了。
只不过叶燃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打算让金九龄这么轻松地过关,所以只道:“明天带着所有人一起去山顶,然后……”
她顿了顿,没说然后要做什么,只对金九龄说:“我知道你的本事,这箱金子也未必看在眼里,若是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的东西,今晚可以多想一想,明天再告诉我。”
金九龄心下一沉,知道这就是等明天到山顶,叶燃做完某事之后,大家便要散伙分道扬镳的意思了。
这天夜里他竟是辗转反侧苦思了一夜,直至东方微白,鸡鸣三巡,却仍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江湖他也混过,朝堂他也呆过,两处皆算是混得不错,却也只是不错而已,若是闷头快活着过,也尽是够了。
只是这一趟出了大都,一路所见所遇,让他心中仿佛总有一些不满足之处。
金九龄的犹豫迟疑,叶燃自然都看在了眼里。
他眼里有着他自己也未必清楚的野心,正值此时天下即将大乱时,这样的人或许能成为一方枭雄也说不定。
待天色已明,叶燃自己打头,让金九龄带着一群垂头丧气裹得像棉球一样的汉子,一起往山巅而去。
这里已是极高极远之处,人踪罕至,只有鸟兽痕迹,触目所及皆是怪石古树,荆棘恶水,叶燃在前头带路轻飘飘地十分迅疾,其余人等一路行走得却是十分艰难。
那群人里便有胆子略大些的前来同金九龄商量,能否请“那位大人”解开他们经脉之封,也能快些到目的地。
金九龄也觉得这群人走得太慢,怕误了什么良辰吉时——他此时醒过味儿来,琢磨着叶燃不远万里选了这么个生僻的地方来,说不得是要拿这群人祭天什么的……西域那面也不知是有什么教派有这等习俗。
叶燃听金九龄提这事,笑了起来,和他说了句“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依旧自己在前开路去了。
她开路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什么挡路就劈什么,可说是速度极快了,不一忽儿就走到前头去了。
“不用提醒那个姓金的吗?”系统忍不住发问。
“不用。”
队伍里有人要暗搓搓地搞事,而且谋划了好些天了,金九龄要么真的不知情,要么就是同谋,叶燃不介意等等看,他到底是哪一种。
金九龄见叶燃去得远了,心中担忧,想了一想,便依照之前叶燃教过的法子,将他们腿部的截脉法都给去了,却也虑到或许会有人借此逃跑,又格外将上半身及丹田处的要穴都点了一遍。
他自觉已是想得颇为周全,又令众人向前走去,自己在后监视着前行,如此又走了一段路,忽地自前方传来“哗哗”的水流撞击之声,越走这声音越响,亦不时有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