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桥和张翠山归山,自然是要先去见一见师父的。
他们两人均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师徒感情深厚,情逾父子,当下也不用什么旁人领路,施展起轻功来,不过片刻便已来到张三丰独居的小院之外。
两人此次下山,一路屡次遇险,又复死里逃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同恩师倾吐,谁知刚一进门,便被眼前看到的情景震住了。
院中那棵老桃树上已不见半点花影,唯余嫩芽初萌,满树清气。
树下坐着两人,正在执棋对弈,见他二人进来,只微微侧头看过来,亦不曾放下手中棋子。
上首那人须发皆白,道骨仙风,正是武当祖师张三丰,另一人却生得眉目如画,秀美绝伦,倒也不是陌生人,正是救过他们一命的白衣女子。
彼时叶燃并不曾与他们通姓名,但他们瞧她雪肤玉颜,鼻梁格外高挺,眼窝也较常人略深了些,并非纯然中土人氏的长相,倒与江湖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女,明教“紫衫龙王”颇为相似。
再念及她年纪轻轻,一身功夫却高深莫测,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是正确。
宋远桥身为掌门弟子,事后想得更多,唯恐明教借此要挟武当,还在飞鸽传书中特意与张三丰详述此事。
谁知待接到了张三丰的回信时,上面只墨色淋漓地写了三个字“糊涂蛋”,令他们两人忐忑至今。
此时见这一老一少怡然自得相处的情形,立时便明白过来,是他们想差了。
这位叶师叔决计不会是什么明教中人!
宋远桥本是正人君子,此番胡乱猜测救命恩人的身份——还不曾猜对,又平白地对别人防备了许多,正自内愧中,却忽地听见一个稚气的声音带着哭腔,瑟瑟发抖地道:“叶,叶太师叔,我快撑不住了呀!”
他一听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将其他事都一并抛到天外去了,目光四处一扫,才见自己独生爱子宋青书此时正摆了一个“骑马蹲裆式”,双膝微曲,在桌后扎着马步。
头上还顶着一个粗陶茶壶,正是张三丰昔年亲手烧制之物,平日里颇为喜爱,不知怎地竟跑到了他儿子的头上去。
宋青书此时不过五岁,生得玉雪可爱,身形却尚矮小,在那桌子后半蹲着,竟是被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头顶一个茶壶来,以至于宋远桥和张翠山两人进来,竟不曾发现还有个孩童在那处。
宋青书全副精神都放在头顶的茶壶上,唯恐一个不慎摔了太师父的心爱之物,亦不曾看见亲爹和师叔两人进来。
只是他到底年纪幼小,如此努力撑了一刻钟已是极限,此时双腿已抖得像筛糠一般,方才朝叶燃出声求助。
叶燃听他叫了,便伸手过去将他头顶茶壶取下,又在他腋下一拍,轻轻松松便把人提了起来,墩在了一旁的小竹椅上,顺手推了一杯早已晾好的温开水给他,托腮看着他道:“喝罢。”
看小朋友双腿还在微微打着颤,却努力挺直脊背,双手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啜饮的模样,叶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他头发,赞扬道:“做得很好。”
果然便见小朋友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系统特别遗憾地跟她通报:“以宋青书为测试对象的第十五种发抖测试——也是咱们计划中的最后一种来着,还是没通过。”
叶燃长叹一口气,又拍了拍宋青书的肩膀,便立起身来,转向张三丰行了一礼,道:“真人,我该走啦。”
张三丰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盘上,捻须微笑道:“此去路远,山长水阔,还望小友珍重己身。”
叶燃点了点头,又复拱了拱手,也不再逗留,转身便走。与宋张二人擦肩而过时,笑着摆了摆手,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张翠山瞧她那潇洒自如的样子,不知怎地竟是暗生羡慕,忍不住扬声又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叶燃并未用上轻功,只似不会武功的常人一般,朝山下行去,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遂头也不回地应道:“大都!”
自武当山到大都,何止千里。
叶燃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一路上的恶人们又遭了殃,打也打不过她,跑也跑不过她,罪大恶极的捧着奇珍异宝也换不回命来,罪不至死的却怎么都能留条活路。
此时天下已现乱象,处处俱有人揭竿而起,她如此行事,到了后来,竟是有人沿途跪献食物请她主持公道,亦有人欲打着她的名号起事,甚至定好了什么“白莲圣母”的名号。
她本无意于此,也不过是隐匿身形,一笑而过罢了。
唯一发愁的是,0/1000的数字仍然固执地不肯略微动上一动。
系统却仿佛觉得在小数点之后大约十几位的数值,有一些隐约的波动,只是它的权限看不到那么小的数字,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用来着。
一人一系统正讨论间,叶燃目光忽地四下一扫,笑道:“有人在监视我。”
这时她刚牵着马自大都南方的丽正门入城,在城门处倒并未受什么为难,守门卫兵查过了(系统高仿版)路引便爽快放行了,但甫一穿过高大厚重的城墙,却立时被她察觉到好几处窥视的目光。
那几人散在各处,乍一看起来有乞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