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禳仰起头,看向坐在宝塔山巅处的白衣女子,眼神中带着一丝讥讽,道:“仅仅只是‘生死业果’罢了?”
他指着那些拘押着无数婴孩的业果宝塔,“转世投胎意味着新生,更何况又是降生在凡尘中,早已和前世斩断联系!
“如今的他们,只是世俗中最无辜的婴孩,却被你拿来当做生死业果来用,这般手段……我孙禳自然瞧不起!”
说罢,孙禳拿起酒碗,仰头饮尽。
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在那女人眼中,不止众生如蝼蚁,修道者亦和蝼蚁并无区别。
至于那些被当做“生死业果”的婴孩,于她眼中只不过是参悟大道的物品罢了。
果然,白衣女子没有反驳,也不屑和孙禳谈论这点不值一哂的小事。
“可以断定,杀害地官巳蛇和接引使祝云的,便是萧戬的转世之身。”
白衣女子忽地自语道。
孙禳一怔,“既然你已做出推断,为何还要调遣那些接引使去查验此事?”
“自然是为了打草惊蛇。”
白衣女子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当然,也可以说是引蛇出洞,引诱‘萧戬’赶快返回他的故乡。”
孙禳眉头皱了皱。
还不等他说什么,白衣女子已说道,“又看不起我草菅人命?呵,你孙大剑仙还真是个大善人啊。”
孙禳沉默了。
他一生求索剑道,只向更强者拔剑。
而对于弱者,只要不碰触他的逆鳞,哪怕骑在他头上撒尿,他也会笑呵呵夸赞一句,这泡尿滋得气壮山河!
自定道之战落幕后,他就镇守凡俗之地,在那座土地庙当一个庙祝,和这世俗众生交往了不知多少岁月,何曾不把人当人看?
可孙禳也清楚,这世上如他这般的修道者,终究只是极少数。
而那女人则更为特殊,其一生所执,就在“参悟生死,推演轮回”一道上。
在这种人眼中,也从不会把任何性命当回事。
大道不同,注定话不投机。
孙禳长身而起,道:“你有你的谋划,我有我的坚持,各行其是便可,告辞。”
他转身欲走,白衣女子却叫住他,“在往生国,你若和那苏奕动手,注定会处于劣势。”
孙禳哦了一声,“何以见得?”
白衣女子只说了两个字:“轮回。”
孙禳顿时皱眉。
“既然你家主上让你前来,自然不是让你来送死的。”
白衣女子道,“跟我配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孙禳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大步而去。
白衣女子见此,也没有再劝阻,就那般坐在那高高的宝塔山峰之巅,静静看着孙禳的身影消失。
“定道者有这样一个手下,倒也难得,可就是性情太过耿介清高,惹人不喜。”
白衣女子轻语。
她袖袍一挥,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赫然是曾被苏奕击杀的接引使祝云!
“站着别动。”
白衣女子指尖一挑,一缕神魂力量激射而出,悄然涌入祝云的神魂中。
顿时,那发生在灵龟城夜晚的一战,犹如走马观花般显现在白衣女子的感知中。
许久,她收起那一缕神魂力量,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光泽。
“萧戬……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已在这往生国苦苦等待了多久?”
白衣女子心中喃喃,“我很期待如今的你有能耐把我杀了,一如当年你发誓要踏灭往生仙宗那样,可千万别再失信了。”
“否则,我只会很生气,很失望……”
……
孙禳大步离开了万古城,径直朝位于城外八百里外的一片山河行去。
八百里,对孙禳而言转瞬即到。
但,孙禳并未着急赶路。
他一如凡夫俗子那般,在大地上一步步跋涉。
路上偶尔能看到掠空飞驰的修道者身影一闪而过,耀眼的遁光在虚空中留下长长的光痕。
但这一路上见到更多的,则是凡俗之人、农夫、商贩、妇孺、少年……
在孙禳眼中,地上的凡夫俗子和天上的修道者,皆是众生,皆有各自的烦恼和羁绊。
并无不同。
“若定道者大人能真正主宰鸿蒙天域,或许就能为这世间众生真正立下规矩,让仙凡彻底分开,让高高在上的修道者去修道,让那些凡夫俗子再不受‘仙祸’之苦。”
孙禳喃喃。
仙祸!
凡俗之地只要有修道者,便避免不了会出现各种和修道者有关的灾劫和祸患。
在修道者眼中,焚山煮海、摘星捉月是强大的象征。
可对凡俗而言,这一切都是灾祸!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便是如此。
这也就是孙禳所认为的“仙祸”!自古至今就存在着,对世俗凡人太不公平!
而在孙禳看来,要想解决这个万古难题,只有一个办法——
彻底把修道者和凡人隔绝开!
让修道的去修道,让凡人归于真正的凡俗。
可孙禳也清楚,这样看似简单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