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偃对于仙幕中的姬偃做出那样的选择,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嬴舜华总觉得她像她的父皇始皇嬴政,其实在姬偃看来,她更像她一直骂傻子的扶苏。
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扶苏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糊里糊涂地坚持着心中的天真;而嬴舜华却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却还清醒地坚持着错误的天真。
【嬴皎叹息道:“秦历九年,这是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朱喜死了,光耀帝疯了,扶苏被发配上党郡,始皇开始走向他生命的尽头。”
朱喜成功为她的主君洗脱贪污嫌疑,让她的主君终于可以登上一直梦想的朝堂。
可很快,无法改变帝王选择的士族开始反扑,朱喜成了被牺牲的那个人。
嬴皎适时作出解说:“其实光耀帝很清醒。从她决定要召回朱喜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会发生什么,所以她想要用封地换朱喜的时候同样是清醒的。”
“那是光耀帝最后的挣扎和疯狂!同样姬偃也明白光耀帝到底在疯狂什么,所以他不阻止,任由她去做。”
“结局无外乎就两个。要么光耀帝彻底被打倒,如扶苏一般心如死灰,彻底退出大秦的舞台;要么破而后立,由白染黑,成为一个合格的大秦继承人。”
回溯石中,嬴舜华在寒风和绝望中,跪在章台宫外,想要恳求始皇放过朱喜。
始皇在殿内坐着,看着;姬偃在公主府守着,等着;
姬恒不知何时来到姬偃身边,和他一起站在寒风中,遥望咸阳宫的方向。
过了良久,姬恒才开口,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心太冷,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去拜访了许多之前和公主关系不错的贵族,他们不是闭门谢客就是冷嘲热讽。”
姬偃转头,看着和他一般高的儿子,问:“你想说什么?”
姬恒说:“阿父,如果公主一定要救朱喜,有没有什么办法?”
“恒儿,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公主一样天真了?”姬偃冷冷嘲讽道:“她想走的本就是世俗礼法不容之路。她自己都走得如此艰难,随时都会被摔得粉身碎骨,如何能再带上整个天下的女子?”
“公主并不是一定要带上天下的女子,是她被天下的男子压太狠了。”姬恒没有过多纠缠,拱手拜别自己的父亲。
第二日,嬴舜华继续跪在章台宫外,姬恒就按照她的要求整理封地的账目、信物。
他明白嬴舜华想要做什么,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职尽责地做好分内之事,让嬴舜华不要在这种时候还因为公主府的事操心。
而姬偃,他待在昏暗的房间内,盯着陷入死局的棋局,一坐就是一整日。
始皇看着!
姬偃等着!
姬恒守着!
士族笑着!
嬴舜华疯着!
而这一切,都随着朱喜的死亡宣告结束!
嬴
皎叹道:“大雪飘摇中,嬴舜华如始皇和姬偃期盼的那样,亲手埋葬了她所有的天真和妄想,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也是那个风雪夜,在大雪中守着朱喜大半个下午的嬴舜华,推开姬偃的书房门,时隔多日再一次站到了姬偃面前。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亚父,你说得对,有些亲情是不得不舍弃的。”
姬偃看着眼前双目赤红,头毛、眉毛上全是冰晶,身上全是雪水和血水混合物的弟子,彻底无法淡定了。
他大叫道:“红叶、姬恒,还不赶紧带公主下去洗漱休息。”
守在门外的姬恒和红叶低垂着头,同样一身血水冰霜。
嬴舜华还在说:“亚父,我想清楚了,我不要做大秦帝国的继承人了。”
姬偃看着兴致高昂,满脸笑容的嬴舜华,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甚至开始试图安抚嬴舜华,“公主,无论做任何事情,身体都非常重要。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一晚。有什么想法我们明天再说。”
嬴舜华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般,自顾自地说:“我要做秦始皇那种,没有任何人敢反对的开国之君。亚父,帮帮我吧!”
姬偃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弟子,“你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想要大秦趁着我还年轻,早日亡国。”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嬴舜华仔仔细细说了大秦的问题,说了始皇死后大秦可能存在的问题。
最后,她说:“平稳的日子没有几年了,我们得趁着大秦还没亡,赶紧为接下来的乱世做准备。亚父,还请你去我的封地,和朱鹤一起替我处理好封地的一切。”
一直到嬴舜华拜别,姬偃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姬恒冷冷问:“这就是阿父想要看到的吗?”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姬偃终于开口了,沙哑的嗓音居然有些颤抖,再也没了以往那运筹帷幄的样子。
“阿父不是说了,公主是一个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的人。即便那堵墙是大秦帝国,她也只会选择摧毁阻拦她的帝国,继续前进。”
姬恒跪下,郑重一拜,面无表情地说:“公主现在想走的路更难了,但真正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