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青禾当然也看出大家怀疑她对嵇康别有所图,每次在梦中看信时都能看到一些有关这方面的描写。
天知道她只是想签个到而已啊!
见她不说话,徐氏自以为戳中了她的心思。
她微微叹息一声道:“女郎你是个好的,叔夜能得你的心是他的荣幸,但我也是真心喜欢你,所以要劝你想清楚,我虽只是女子却也知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叔夜不可能在此处待一辈子,迟早是要回去的,他要回去势必凶险,你跟着他不一定有在此处自在。”
青禾暗道对方想得真多,但她也没否认,问:“徐姐姐怎知嵇郎君一定会回去,我瞧嵇郎君清风朗月,不是贪慕权势之人?”
徐氏听到她的称呼愣了愣,但只是看她一眼,说:“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之事何止一二?”
“哦?”青禾将人领进院子,“徐姐姐是个有故事的,今夜我二人也秉烛夜谈如何?”
经过几日相处,青禾也对徐氏有了一定的了解,她不是个闷葫芦,有话也愿意说,比之这年头的一些女子更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多就是了。
徐氏自是没有拒绝。
这还是徐氏第一次到她的院子里来,院子虽然简单,但却收拾得整整齐齐,徐氏心中对这女郎的印象又好了些。
青禾将徐氏引进厨房烧了热水给对方烫脚,这才带着对方回屋子。
一进屋子屋内就能感觉到屋内有与外面不同的温暖。
徐氏心中有些好奇,但四处看去却连炭盆也没见一个,于是没有多问,担心提到青禾的伤心事。
嵇康在此处住了几年了,徐氏不常来,但也知道一些青禾家中的情况,女子一人在这世间何其艰难,恐怕也只有同为女子的自己能够理解。
今天到她家中来这一遭,突然又觉得或许让她跟了叔夜也不是什么坏事。
“哎呀!”
她坐到榻上惊得倏忽间又弹了起来。
“这……这榻上怎的如此暖和?”
青禾得意,这可是她这十来天做得最得意的事,砌了一个炕。
要不是有这东西她也根本不敢邀请徐氏到家中一起睡。
“徐家姐姐,快坐上来,这叫炕,下面烧着火呢。”青禾记得在商周时期似乎就已经出现炕这种东西,但看徐氏这惊讶的表情,是还没见过。
“炕?”徐氏很是惊奇地坐了过去,“我只听闻洛阳城内有许多制火墙的,没想到这塌下还能燃火,不会半夜烧起来吧?”她说着还探出手来在榻上摸了摸,感觉到热度脸上惊喜之色藏都藏不住。
“不会,只要通风做好了就不会有问题,徐姐姐先睡一晚上,若是觉得好,明日我与你说说怎么做的。”
这东西看起来不复杂,但只有实施起来才会知道每一道工序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连去找适合的黏土都废了她不少的劲儿呢。
徐氏自然应是,也不再扭捏上塌与青禾躺在了一起,很快两个人就都暖烘烘的了。
“徐家姐姐。”青禾侧身跟徐氏说话,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般,问道,“能问问你家是做什么的吗,怎么会嫁给吕家二哥了呢?”
想不到其他合适的切入点,青禾只能从女人的体己话开始。
也没让她失望,徐氏确实没有防备她,不仅没有防备,还将她当成了一个对嵇康情根深种,心中怀春的少女。
是以她脑子里想了许多,完全将路上青禾说她误会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并且怀着对青禾的关心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她自己也是兖州那边的一个名门家的女郎,徐氏一族虽然因为战争等原因荣誉不复从前,但在当地还是有些地位的。
而吕氏一族虽有人在朝中为官,地位却算不得高。
这时候人才的选拔方式主要是九品中正制,然而“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说白了选拔人才还是大家族的游戏。
所以吕家看上她其实也只是为了她徐氏一族的身份,哪怕她也只是旁支。
但好在吕家家中还算简单,父兄虽有些苛刻却也不至于事事针对,加上吕安为人正直,待人温和,所以徐氏在家中的日子也还算不错。
从他出门来见好友愿意带上徐氏也能看得出来。
徐氏说起这些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雀跃,可见对吕安是极其满意的。
然而就这几天与吕安的相处来看,青禾并不觉得吕安是个多好的男人,不过青禾也知道自己是以后世的标准在评判他们,或许在这个世界,吕安已经是顶好的了。
青禾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直接让徐氏的话头停住。
“怎么了?”她有些忐忑地问。
“方才徐姐姐说父兄苛刻,是不是嫁了人都会如此的呢?那吕家大郎……方才似乎也听吕家二哥说起他,兄弟之间不都是该谦虚礼让的吗?难道两个郎君这就已经开始争家产了?”
徐氏惊道:“可不能胡说!”她说着蹭地坐了起来。
青禾暗道糟糕,自己还是着急了,如此去挑拨人家家中的关系,任谁也会不高兴的吧。
谁知徐氏却只是沉默几息,叹道:“这种话日后你可切莫要说了,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