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分忐忑,抿着唇,不复以往的嚣张肆意。
“我没准备闭关,”浮璃摸摸他的头,“灵越,我陪着你。”
他说话的样子太认真,像是在许诺一辈子。
小少主愣了愣,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说好了,你,你不能闭关。”
“好。”
剑修低声承诺,他看着眼前的人,像是要把他的样貌刻在心里。
原来有了记挂的人,是那么舍不得;原来明知要离别的滋味,是那么难过。
浮璃想,他原以为自己应该是无所畏惧,剑修就算是死了,也是执着手中剑,护着天下人,死得其所。
然而现在,他凭生第一次明白,原来“怕”,真的是牵肠挂肚,心生退缩,不敢面对。
浮璃想,他确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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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灵越回到鸿鹄天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他盘膝坐在活芥子的空地上,眼前是一个小树苗。不过几天,已经有膝盖高了。
“我突然有些不想让你长那么快了,”殷灵越歪歪头,小声道,“但我好想看看你长成大树是什么样子。”
树苗在风中微微晃了晃,上面青嫩的叶子簌簌作响,突然往上面抽了抽芽。
殷灵越:“……”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绿芽,眼前浮现出剑修的样子,表情必然是淡漠的,像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但却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殷灵越忍不住弯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会努力活下去,”他起身,小声和树苗说着悄悄话,“那说好了,你要陪着我……不长大也没关系。”
殷灵越再次看了眼树苗,离开了灵药芥子。
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小少主深呼一口气,伸出了手。
从掌心渐渐生出一朵红莲,花瓣仿若流火,暗含着某种大道至理,悄无声息地旋转,重复着花开又花败的过程。
殷灵越想起了那天,他并没有说谎,业火第一次脱出他的掌控,仿佛活了一样迫不及待地涌出。
他自小身负红莲业火,这种情况,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而那一瞬间,一直折磨他的灼痛好像消失了一样,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殷灵越确信那不是错觉。
业火在他手里乖巧地演化,依旧艳丽强大,好像那一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殷灵越垂眸,合拢了手,业火消失在掌心。
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理由……或许,他真的可以不用死。
可以和剑修,一起看一看这世界是什么样的。
殷灵越想到这里,眉眼弯弯,是难得的轻松和愉悦。
笃笃——
窗户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小少主回过神来,饶有兴趣地打开窗子。
纸鹤一晃三摇地飞进来,让人担心它会不会一头栽下去。
“明天有时间吗?剑宗药庄的长乐花要开了,我想请你去看看。”
殷灵越戳了戳纸鹤,哼哼道:“人在的时候不问我,我回来了又传纸鹤,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想到这里,他噗嗤一笑,心情大好。
“告诉那个笨蛋,我有时间。”
殷灵越往纸鹤里渡了一道灵力,趴在窗户上看着它飞出去,刮了刮脸颊,有些得意。
看他的纸鹤,飞得又快又高,比笨浮璃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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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殷灵越打了个哈欠,捏了个点心就准备离开鸿鹄天。
黑蜘蛛正在院子里喂黑猫,看到他连忙叫住:“少主,你去哪?平月有事要和你说。”
小少主急促的脚步顿了顿,蹙眉道:“有事快说,我急着呢。”
黑猫敏捷地跳出来,口吐人言,恭敬道:“之前少主问我半妖如何化成兽形,似乎很在意的样子,我今日修养后已经能够说话,便想告诉少主。”
半妖到底不是纯正的妖怪,他们小时候还能维持着兽形,但随着渐渐长大,属于人类的那一半血脉开始显现,他们最多只能维持半人半兽的模样,然而平月却一直都维持着兽形。
殷灵越敷衍地点头,早就忘了此事,“嗯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的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眼前的一切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随意地应了两声。
平月不知道他的心思,还在继续道:“剑宗多半妖,和其他妖怪相处时难免多有自卑。师兄知道后,因为和妖族族长关系好,特意为我们讨要了一门秘法,可以让人或者半妖维持完全的妖兽状态。”
小少主本来迈出的脚步一顿,嘴里喃喃道:“浮璃?”
平月以为是在问她,苦笑道:“对,是浮璃师兄。除了师兄,也没有人在意我们半妖的处境了。”
殷灵越的眼睛渐渐亮起来,那天在密林一醒来就碰到的剑修、怎么找也找不到的白熊、可以化成兽形的秘法……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少主迫不及待地消失在鸿鹄天,出现在隔壁小楼。
浮璃正等着他,看到他的身影,身上的冷意好像都散去了,“吃饭了吗?我给你准备了些点心。”
他拿着一个四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