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因自己而起的情绪,虞北洲都欢欣雀跃地像个小孩。
宗洛想否认自己的关心,话到嘴边,却只剩冷笑“我很生气。”
生气虞北洲不给他一个答案,生气这人这般不在乎自己的身。
要知道,现如今在虞北洲胸膛里跳动的心脏,可是他分出去的半颗。
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心脏的主人只会觉得心寒。
令人失望的是,虞北洲又没有说话。
他只是懒洋洋地攥紧了他相扣的手,熟练地转移话题,兴致勃勃地朝师兄讨要自己的奖励。
破天荒地的,这打了胜仗后要的奖励,竟然只不过是抱着自己睡一觉。
这让已做好被提过分要求,打好腹稿绝的宗洛有些错愕。
除此之外,宗洛一点也没猜错。
虞北洲受的伤根本就不是他口中什么“普普通通的小伤”。
半夜,宗洛在睡袋里被热醒。
他摸了摸埋在自己肩窝上的头,入手一片不正常的烫。
“虞北洲,虞北洲?”
后没有反应,脸上满是潮红,大汗淋漓。
白衣太子匆匆起身,披上外袍,连忙出去传唤军医。
如今正是夜半时分,群星闪烁,山野虫鸣。
军医被带到主营帐,看见内里躺在主将被褥里的北宁王,显然有受到惊吓。
然而这也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再说了,他们的身份,也委实没有要向在场任何一位解释的必要。
“王爷伤势过重,身上又有陈年旧伤,这发了高烧。”
一番检测,军医登时觉得奇怪。
他跟随天机军多年,凶险的伤也不是没见过,却从未见素来身条件素质极佳的王爷生过如此大病。
发高烧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类病专项症的药物原本就,何况虞北洲不是单纯的发高烧。他一会大汗淋漓,一会又卷进被褥里发抖。一下恶寒一下高烧,叫军医也束手无策,只施了几道针,开了些聊胜于无的药。
走之前,军医道“若实在不行,殿下或许可试试内力疗诊。”
生命危险应当还是不至于。只是今夜会格外难捱。
得到这个答复,提心吊胆许久的宗洛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主营帐周遭再度恢复夜半的静寂后,白衣太子驱散了所有的下人,亲自端了盆水,仔仔细细拧干手帕,正准备覆盖到虞北洲头上时,却感觉自己一截衣角轻轻被扯动。
红衣青年迷迷糊糊地开口“师兄,你是不是生气了?”
宗洛冷硬地道“没有。”
即便虞北洲已烧得神志不清,却也清楚,师兄定然是在口是心非。
于是他有些委屈地道“这些真的都只是普通的伤。”
即便曾是天命之子,虞北洲也早已数不清自己两辈子遭遇过多危机生死的情况。为将自然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别说是他,宗洛也一样,当初要不是渊帝恳请太巫出手,恐怕也挺不过曾那一劫。
“我知道。”
或许是面前人如今的模样太过虚弱,指尖触及到的额头滚烫;又或是身在后方,只看着源源不断传来的军报,没办帮上一点忙;整整一天累积在宗洛心底的情绪终于来了一个大爆发。
他在担忧,他在恐慌,他很焦躁。
这些在看见虞北洲把自己作成这幅模样后,尽数化为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怒火。
“虞北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上现在这颗心脏,是我剖给你的。”
白衣太子深深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师父为我们动用了禁术。我折了一半寿给你,你也只有这一半寿命。往后我们死生相系,祸福相依。”
叫人死而复生的禁术,又岂是那么好施展的?
不仅仅要折寿,要一半的心脏,往后宗洛和虞北洲还成了一个命运共。若是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不死也得重伤,没两天好活。
“早知你这般不珍惜自己的命,当日我就不该救你。”
宗洛越说越气,心底升起没由来的委屈。
虞北洲从没说过自己用气运用命换了他们重来一。
这些他本也不该说。然而情绪的决堤一旦打开,便再也忍不住。
或许就是因为那份倔强,叫他认定临死前的不算,不管是爱还是虞北洲的“恨”,都必须堂堂正正,认认真真地说一遍算。
宗洛也清楚,就算得不到那个想要的答案,他们也没有办断舍离,恢复成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
曾他和虞北洲还只是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镜花水月般难舍难分。但若是只要一方彻底狠的下心,不去关注另一人的生死,要断还是可断个干净。
然而在他恳求鬼谷子施术之后,就再无可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性命相连。
要怎么断干净?
兜兜转转,不过是遂了虞北洲的愿,永远相欠,永远纠缠。
可这人倒好,不珍惜自己的命,连一句答案也不愿给。
久久的,被褥里传来声叹息。
猛然间,站着的白衣太子被扯到一个滚烫的怀抱。
有力的臂膀牢牢地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