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就是要宗洛亏欠他,越有负罪感,才会离不开他。
但头一回,他终于在清醒状态卸下这层嘴硬,说了实话。
没有宗洛以为的高高在上,这个狂妄到无视地鬼神的桀骜之子,反倒在这一刻卑微至极。
“师兄一直很好,值得一切最好。”
“......我只有这些了,只能给师兄这些了。”
虞北洲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叫人只想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都给他。
或许那是爱,或许那是奉献。就像宗洛所理解的桎梏,它们的确桎梏着,仿若深爱却不自知。
“师兄说的没错,我不懂爱。”
虞北洲希望将自己品味到的,最浓烈的情感,施加在这位光风霁月,不染纤尘的谪仙身上。
至于这情感是什么,他不知道。
在暗室里的虞北洲不知道,在皇城里风光无限的虞北洲不知道,登上皇位的虞北洲不知道。回溯时间的虞北洲不知道,冲动之下吐露实情的虞北洲不知道,直到现在,他仍旧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无缘无故想对一个人好,却比恨意更煎熬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他为此感到焦躁,如同困兽般争斗,仍旧不知为何。
恨,是虞北洲所拥有的,最强烈的情感。
他习惯了把疼痛转化为快感,所以他也习惯了把所有情绪转化成恨。
没有人过他心脏为什么会因为另一个人而跳动,没有人过虞北洲爱是什么,就连醒他的宗洛也没有。
宗洛只说虞北洲,你爱上我了。
可是,爱是什么呢?
从小到,没有人给过虞北洲这个东西。。
所以他固执的,如同将疼痛理解为快感那样,固执地将恨理解为爱。
“我没有逃避,我不懂,也永远都学不会。”
虞北洲这么说着:“所以.....我还是恨你。”
他其实已经听不见太多音,那些猎猎风,喊打喊杀的音,还有下一秒就要刺向他然而又湛卢挡住的音,叮叮当当,全部离他远去。
可是红衣青年依旧费劲地撑起皮,黝黑瞳孔呈现濒死的沉沉涣散,想要多看这个人一。
白衣太子的侧脸如同沉寂的冰山一样冷硬,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如果他滚烫的泪没有继续淌落到虞北洲手心上的话。
有的人嘴巴很甜很甜,说着甜蜜的话,做的全是伤害你的事。
有的人说的话难听,倔强又骄傲,嘴硬了一辈子,但却为你付出一切,做的都是爱你的事。
“刺啦——”
湛卢一次次挥起又落下。
宗洛的手已经麻木了。
从小臂到臂,他整只手都因为挥剑太多次而失去了知觉。身上也多了不知道多少数也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伤口。
无数士兵骑兵如同蝗虫过境,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来救驾的渊军队也旋即赶到,加入战局。
战场上的人实在太多。
偶尔会有冷箭从无法预料的地方射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看着一支箭就要射向虞北洲后心,千钧一发之时,一团漆黑的东西从空俯冲而下,宽的翅膀硬生生将那箭扫开,发出哀鸣。
满是血腥的视野里,宗洛只险险伸出手去,堪堪捞住这只丑鹰。
照夜白仿佛也能感应到一般,发出愤怒的咆哮,发了狂般朝狂冲。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从最密集的封锁线成功突围。
他们在原野上狂奔,在这浩地,带着满身的血,把所有厮杀甩在了身后。
一直叨叨絮絮的虞北洲却没了音。
宗洛心里一紧,连忙让照夜白在一处水洼停下,费劲地将人从马上弄了下来。
那瓶神药很有用,外表骇人的血洞已经黏连,然而内里贯穿的心脏却还依旧保持着受损的模样。
“别费劲了。”
虞北洲扯开一个疲惫的笑容:“没有用的......”
宗洛没有说话。孤零零的锦盒他随手扔到地,盒子里的东西恶狠狠地塞进红衣青年满是血沫的嘴里。
虞北洲睁了睛,神色愕然。
这颗仙丹背后代表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彼此更清楚其中意。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宗洛跪倒在地上。
培元固体,清心明目,谁知道它有没有保命疗伤的功效。
再也没有骄傲了。
两个同样骄傲不愿低头的人,在这茫茫原野里,伤痕遍地,跪地服输,像两条狼狈的落水败犬。
“告诉我。”
白发流泄下来,散落到红衣青年胸:“你在荒哪个仙墓里找到的时间回溯的仙法?”
啊呀,这可不得了。虞北洲漫不经心地想。
“师兄......凑近,我就告诉你。”
他摸着那头白发,无力地招了招手,却又在后者靠过来的时候,猛然将人扯落,狠狠地吻上了那片苍白的,正在颤抖的薄唇。
这是一个短暂且无力的亲吻。
做完这一切后,仿佛恶作剧得逞那般,虞北洲笑得乐不可支。每笑一次,胸口血衣的颜色就越深几,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