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下人多训练有素, 毕竟兢兢业业服侍着顶头暴君,然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乍一看到三殿下满头霜华后, 众人惊异归惊异, 却不敢太表露, 而是继续埋头工作。
早在今日摆驾巫祠前, 陛下就特地吩咐下人为三皇子接风洗尘。
于是今天清晨天才蒙蒙亮,羽春宫内就忙碌了起。浣衣局奉最近赶工缝制出崭新冬衣, 库房送上不久前西域供奉上毛裘,下仆为浴池里引好热水, 御膳房早待命,就连没有配到具体任务宫人提着暖炉和香炉走走去,将整个羽春宫熏得暖洋洋一片。
往日沉寂皇宫,因为另一人回归,而变得热闹起。
在此之前, 此等规模从未有。不说受不受宠问题, 先前公认最受宠九皇子从没有被陛下亲嘱咐问待遇。
不少善于捕风捉影宫人心里都有了预感。即巫祭典还未举, 都心知肚明。
这羽春宫,终于要迎真正主人了。
因为内侍传话缘故, 御前汇报推后, 穆元龙就和宗洛在皇宫门口别, 一个回宫一个回侯府。玄骑们则回军营放好装备,都入休整状态,随等候听令。
虽然做了一路心理建设, 但等到真正靠近皇城候,宗洛心底还是不可遏止地生起恐慌。
再不管如何说,坦白这样事情, 本身就是心理上折磨和考验。不管渊帝其后会有什么反应,说出都需要花费近乎一辈子勇气。
更何况上辈子渊帝知晓后,暴怒之下写下那道圣旨。
宗洛甚至觉得,他最后竟然还能求得个发配边疆结果,经算是铁血帝王最仁慈。
宗洛很少这么害怕。
即上辈子跪地刎,没有怕到指尖都在抖地步。
方才在朱雀道上,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脊背,脸上维持着僵硬笑容,从未发觉这段路竟然有这么长。
还好回朝候,渊帝没有如送那样接,否则宗洛真很怀疑己能不能绷住情绪,在从敏锐渊帝面前不露半端倪。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走了一路。听见宫门口内侍说陛下此刻不在宫里后,他才终于回神,低声说了句好。
霎间,提心吊胆了心情登松了下。情绪跌宕起伏,只觉得像是坐山车一般。
“热水准备好了吗?”
宫人连忙答道:“热水、膳食和衣物都准备好了,殿下。”
人在最紧张候,通常不会想做其他任何事。
宗洛急需一些其他方法缓解己如今焦躁。否则他害怕等己真正站到渊帝面前候,反而一个字都憋不出。
小候不是没有。上课候被老师名,明明是一道简单题,站起后却死活算不出,只能尴尬地站着。紧张度真很容易办坏事。
就在宗洛准备好好沐浴一番,把身上风尘仆仆洗去,收拾好心情候,裴谦雪急匆匆地赶了。
青衣丞往日古井无波面容染上焦急,就连衣襟鬓角破天荒地带着些凌乱。
要知道,平日里裴谦雪向都是一副清冷出尘,渊渟岳峙般尽在掌控模样,就连宗洛从未见他这般失态。
“瑾瑜。”
看见宗洛,裴谦雪唤了一声,旋即面露惊愕:“你头发”
“ 是仙丹副作用,不是什么事。”
宗洛轻描淡写地一笔带:“阿雪找,是有什么事吗?”
很快,他们就坐到了羽春宫内一处绝安静静室。
门后,裴谦雪没有急着说,反倒先四处逡巡一遍,确定无误后这才低声道:“瑾瑜,有一件事想你说。”
其实这番举措属实有些多余。
渊皇宫可以说是荒之内最安全地方。即隔墙有耳,不可能隔在羽春宫。然而宗洛却从他这番举措里嗅出写不一样味道。
事实上正是如此。
从三个月前做了那个梦,这期间以,裴谦雪几乎夜夜辗转反侧,夜不寐。
那天晚上,他想到皇宫找宗洛,一竟粗心意,忘了皇宫有宫禁。
即是渊丞,在没有要事报情况下,不能无视宫禁,在深夜入宫。
当然,如果非要,裴谦雪不是不能。
只不他终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特别是不能让渊帝知情,哪怕是捕风捉影信息。
不得之下,他只好又返回裴府。
然而谁没想到是,第二天,宗洛就宫请战。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勉强得到渊帝首肯后,下午就兵结束,迅速带兵离去,期间没有哪怕在皇城多待一秒。
可想而知,裴谦雪又扑了个空。
偏偏这件事情只能面谈,不能用任何方式记录下。就算是递密信,中途有被人截获风险,裴谦雪然不可能冒这个险,将己挚友兼意中人置于如此险地。
当然,这些话,他样不可能渊帝透露一星半。
于是,在这样焦急地等待了三个月后,听见三皇子回朝消息,裴谦雪第一间跑到了皇宫。
“三个月前,就想你说了,只是你那天走太快,又没有预兆,这才拖到今日。”
裴谦雪斟酌着措辞。
他这个没头没尾梦境实在是在意至极,明明只是个虚无缥缈梦,醒后只记得其中一些足以称之为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