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敷做外伤的巫药:“竟然还用了花柳街常用的药,当真丧尽天良,惨无人道!”
廖管家帮忙打下手,也不由得叹气。
好端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就算卫国如今有废太子的意思,再如何说也曾是千金之躯。也不知惹了哪位仇家,竟然被如此折辱。
宗洛点了点头:“辛苦了,既然来了,就让他在这里住下,待治好后再回去吧。”
卫国如今情况不甚明晰,七皇子独守大权,老国君也属意这位。
只不过废立太子一事,暂且还是没有那么快的。
大渊如今的分量,任谁都得掂量三分。
叶凌寒在大渊为质,卫国后脚就废立太子,难免也要想想会不会惹怒大渊。不过话虽如此,叶凌寒这个太子也的确是名存实亡。
难怪听到卫国使臣明日要回去后,明知是计,他还要去一趟。
若是这回回不去,等未来七皇子彻底把持朝堂,收拢本就不多的旧部,叶凌寒就更没有回去的希望了。
不过宗洛相信,上辈子辅佐虞北洲登基后,叶凌寒一定不会放过卫国那些人,甚至可能亲自带兵覆灭故国。
这位表兄弟在灭亲这一点上倒是如出一辙。
吩咐下去后,宗洛略微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今晚受到的惊吓太多,他也不想再往下细想。
正想回去睡觉,又有下人来报:“殿下,顾公子求见。”
顾子元?
宗洛抬眸,正好看到披了一件外袍走进来的大儒,不由得皱眉:“子元,你风寒未愈,怎么只穿这么一点?”
说着,下人便十分上道地抬来火盆和暖炉,宗洛不由分说地就塞到顾子元手里,又拿来狐裘大衣,把后者团吧团吧裹住才作罢。
“好了,你不是很早就睡了吗,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顾子元原本心底焦急万分,被这么一折腾,不知道是房内节节攀升的温度还是其他的原因,脸越来越红,说话也不利索了:“也、也没什么事。”
他悄悄抬眸去看。
白衣皇子已经换了一件衣服,修长如玉般的脖颈也缠上了绷带,根本看不出先前上面狰狞的血口。
虽然不少人都说顾子元不通人情世故,但顾子元也不至于情商低到那种地步。
想起先前听到的对话,又想起洛兄刚归来时身周萦绕的寒气,他决定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是这样的。”
顾子元越看越心慌,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见过比洛兄还要好看的人,连忙转移话题:“方才我睡下后,做了一个噩梦”
这下换宗洛有些糊涂了。
做噩梦这种事情,大半夜起来静静也无可厚非,但是跑到他这里来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宗洛想起顾子元是儒家捡的弟子,从小无父无母,心里便也理解两分,顺口问道:“是什么噩梦?”
顾子元顿了一下,这才娓娓道来:“是这样的”
他将自己做到的梦简单讲了一遍。大概就是梦见自己好像鼠疫过后去了昭文馆修史,然后在茶馆里听到别人的谈论,最后皇城惊变。
说完,顾子元又开始后悔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真实到可怕的梦境格外在意。明明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里的他都不认识洛兄。
为了补救,他急忙道:“瞧我,只是一个噩梦便如此惊慌失措,让洛兄见笑了。那梦里梦到的年份就是今年,真是洛兄明明在这好端端站着,偏说去边关了,我绝对没有要咒洛兄的意思。”
顾子元一通尴尬地解释,颇有些口不择言,忽而听到面前皇子沉声道:“没事。”
原先只以为顾子元说的是噩梦,没想到听到这些的宗洛面容逐渐凝重。他定了定心神,认真地说:“多谢子元同我说这些。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当日九星连珠时全大渊做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梦,虽然梦见的是上辈子他自刎时的场景,宗洛也只以为是回溯时间时的偶然。
没想到顾子元竟然会梦见前世。
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会不会也逐渐开始梦见前世的事?
送走颇有些一头雾水的顾子元后,宗洛也没了睡意。
他踱步而去,推开卧室的窗台,眺望着外面一轮圆月。
子时一过,有人缓缓推开了暗室的门。
守在门口的哑仆见了,连忙深深埋下头去,伏在地上。
虞北洲脸上挂着心情颇好的笑容,看也没多看一眼,哼着愉悦欢快的歌慢慢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