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进去!都进去!没有听到命令,不准随意出门,违令者斩!”
搁这修史的都是些文弱书生。想来也是了,大渊重武,能学武的一般都会选择更有油水,有发展前景的地方,而不是跑到这来。
于是所有人默默后退一步,将门窗关好。
既然不能走了,‘顾子元’便走到林立的书柜前,抽了一本,不疾不徐翻阅起来。
身后,其他人正在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昭文馆离宫中近,恐怕是生了什么变故吧。自从圣上突发急病昏迷后,整个皇城都风声鹤唳,我们还是少出去为好。”
‘顾子元’兀自看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约莫过了半天时间,昭文馆的门终于开了。
‘顾子元’放下书离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急报。
“报——三皇子谋逆,已按圣旨之意,伏诛于城门之下。”
他脚步都没顿一下
顾子元醒了。
他掀开被子,只觉得头晕目眩,喝了好几杯冷水压了压惊,方才找回了些魂来。
“怎么回事刚刚那个梦?”
他拍了拍胸脯,惊疑不定。
待冷静下来,顾子元才终于有了思索的余地。
他想起梦里那番对话,越想越觉得后怕。
先是三皇子被派往边关,后面又说三皇子谋逆,伏诛于城门。
而洛兄明明还好端端的。
“真是的,平白无故,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顾子元心有余悸。
“或许哪天应当去巫祠看看。”他自言自语道。
顾子元也听说过去年九星连珠时,全大渊梦见三皇子函谷关自刎的场景。他还有些好奇,后面才听说那可能是仙人托梦。
想到这里,他立马“呸呸呸”几声。
刚刚那个梦绝对不是什么仙人托梦。
可是实在是梦境太过真实,就好像好像他真的经历了那么一辈子。
然而这么一折腾,顾子元也睡不着了。
他心里惦记着方才自己吓自己的想法,索性披上厚厚的外袍,推开了房门。
三皇子府占地广袤,即使是半夜,幽深曲折的走廊拐角也放着一盏盏落地宫灯,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守夜的下人前来添油,远远地看去就像星星落到了地上,好看极了。
被寒风一吹,顾子元搓了搓手,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作客的在主人家自然不好随便乱走动,就算他现在再想见洛兄一面这大半夜的,人家早都歇息了,只有他被梦魇缠绕,坐立不安。
他走过一个拐角,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
小厮带领着看诊的御医一起,匆匆提灯走了过去。
顾子元是知道的,圣上赐下来两位御医,一位管白天的药,一位则守着晚上,以备不时之需。如今跟着小厮的那位,就是晚上工作的御医。
“啊,顾公子。”
守候在拐角的下仆看了,连忙行礼:“是吵到公子了吗?”
“没有没有,是我半夜噩梦缠身,醒了便出来走走。”
顾子元连忙摆手,“前面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半夜还这般急促?”
下仆道:“方才有下奴带着一位公子来敲门,手里还拿着殿下的信物。御医行色匆匆,是因为那位公子实在受伤太重,容不得耽搁。”
顾子元感慨:“洛殿下向来济弱扶倾。”
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殿下如今歇下了吗?”
顾子元忘了自己睡得早,醒来后才发现如今倒也并非半夜三更,而是已近午夜。宗洛每天要喝三回药,最后一回药就得晚点喝,若还未歇下,兴许还能见到。
“殿下似乎早些时候有事出门了,如今还未归。”下仆低眉顺眼道。
“这样啊,那好吧。”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顾子元有些失落地拢了拢身上宽大的衣袍,正打算回房,却听见远处传来声音:“殿下。”
下仆有些意外:“殿下回来了。”
顾子元惊喜地抬头。
只见灯影阑珊处,白衣皇子姿容颀长,面容带着些不近人情的冷峻。
他最外面的那间鹤氅不知所踪,脖颈还在渗血。
远远地看去,那件白衣上沾满猩红,仿佛梅花落进雪地,只一眼都叫人心口直跳,惊心动魄。
“没事。”远远地,顾子元听宗洛低声道:“这些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