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内昏暗无光,只有背后石阶高处灌进来的冷风,呜咽作响。
“师兄。”
这声音同平日里的懒散和漫不经心大相径庭,反倒嘶哑,晦涩,其中隐含着深不见底的渴望。
攥着他的手滚烫灼///热,指腹如同蛇一样紧紧贴着他的脚踝,热意侵染到衣物之内,仿佛要把他偏冷的温度也激起来,卷着沉沦到更深海底。
“啪嗒。”
宗洛猛然一惊,手里的火折子一时没能拿稳,骨碌碌滚到地上。
以他的警觉,竟然等到虞北洲的手切切实实抓住他脚脖子上时才反应过来,这简直匪夷所思,荒谬至极。
浓厚的血腥味充盈着这处并不算狭窄的暗室。
由于视野受限,宗洛根本看不清楚面前究竟是个什么景象,就连虞北洲到底怎么抓住他的都不明白。
“放手。”白衣皇子冷声道。
毫无动静。
那几根手指反倒越收越紧,狠厉到几乎生生把他骨头捏碎的程度。
为了防止虞北洲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宗洛反手转剑,七星龙渊在手心上旋出翻飞的圈,划出一道清丽惊鸿的剑光,径直朝着地上砍去。
“呲——”
下一秒,剑尖传来清脆的刺入血肉的声音。
宗洛惊愕地低头。
火折子早就不知道滚到了哪里,他这一剑下去,虽说没有用多少力道,却也不偏不倚瞄准着虞北洲的肩头。
若不想受伤,就只能松手。
令人惊讶的是,虞北洲竟然没有躲。
他握着宗洛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握住这截如同苍山暮雪般冰冷的剑尖,任由鲜血从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流淌而下,着迷般地摩挲着,轻声呓语:“师兄师兄啊,是你啊。”
白衣皇子皱了皱眉。
如果说方才还只是怀疑,现在他就是确定得虞北洲有些不大对劲了。
似乎陷入某种迷障幻境。
但你要说他不清醒吧,他又认得出来自己,就很奇怪。
虞北洲喃喃自语:“瑾瑜”
他抓着七星龙渊的手越发用力,宗洛一惊,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想要收剑入鞘。
就像虞北洲当初说的一样,即便要厮杀,也要堂堂正正将对方斩于剑下,而不是趁人之危。
就像宗洛今天来,也只是为了看虞北洲的笑话,而不是来弄死他。
羞辱自己的死对头永远比直接给他一剑要来得痛快,特别是对虞北洲这种变态来说。
结果宗洛用力扯了半天,发现——扯不动。
不得已,他在手上附上内力,这才把七星龙渊从对方手里抢了回来。
结果宗洛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扯过来的刹那,人也跟着过来了。
“哗啦啦啦——”
沉重的铁链声在暗室里响起。
白衣皇子被另一具滚烫的身躯猛然扑倒在冰冷的地面。
身上压着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宗洛屈起膝盖往上顶,却被对方狂暴汹涌有如千斤顶般的内力强行压下,反倒轻而易举反剪双手,摁在地上,被迫敞开自己。
“你”
宗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瞳孔一瞬间放大。
平日里宗洛同虞北洲的武力值只能算不分上下,认真打的话都是五五开,很难说出个谁一定比谁强来。
要不然鬼谷子也不会等他们出谷历练个五六年后,这才递信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选出继承鬼谷衣钵的人选。
但是刚才,宗洛深厚的内力甫一用出来,就有如石沉大海,被紧紧用手臂箍着他的人尽数卷走。
他心底惊疑不定,一时间倒也没轻举妄动。
滴滴答答粘稠的血顺着墨发滴落在宗洛的额心鬓角,比体温还要烫。
有人亲昵地将头靠了过来,在他脸颊旁呵气:“师兄,你好香啊。”
虞北洲抱着这具躯体,眯着眼睛,就像一只毛茸茸而慵懒的野兽。
就像无数个夜晚,他独身一人返回宫殿,不睡龙床,反倒爬进冰棺里,抱着师兄,兀自自言自语。
沾满血的滚烫指尖蹭到宗洛的下颚:“可是师兄啊,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短暂的温存骤然中止。
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撕咬落在了白衣皇子修长的脖颈表面,硬生生将上次还没好全的绷带扯开,汲取内里香甜的血液。
这个味道让充斥着癫狂的瞳孔平复片刻。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顶了起来。
宗洛侧过脖颈,吃痛般抓起地上的剑,用手肘把虞北洲推开。
剑尖落在地上,刮起一阵火星,碰巧从火折子顶端擦过。
“刺啦。”
火焰腾起的声音在静谧的暗室中犹为响亮。
宗洛按着自己仍在流血的脖颈,缓缓从地上站起。
面前是一方四周不透风,用寒石砌成的暗室。
周围墙壁上散布着星罗棋布般的血迹,大多陈年已久,泛着沉郁的黑色色泽,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少次同样的事。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怖的,还是宗洛如今对面的这面墙壁。
墙壁和天花板上垂下五股手腕粗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