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跟宋家打着商量婚宴事宜的名号,其实为了给宋宜禾要说法的饭局结束,没过多长时间,年二十六这天,警局那边也给了回应。
宋南山车祸一事,在找到被唐瑾辞退并患病已逝的司机家属后,调查取证得知,当年司机的确是收下唐瑾给的一百万,在刹车上做了手脚。
包括这段时间在调查中的方芷案件,或许是上面给了压力,都在年前尽数由检察院移送法院。
在起诉内容里,唐瑾属于数案并罚,但由于临近春节假期,开庭只能等待年后。
只不过现下铁证如山,判刑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在公安局官方号做出已经就三起案件对唐瑾进行起诉的回应之后,宋家也有了动静。
在年末的公司股东大会上,由宋老爷子做主,收回了唐瑾与宋星瑶名下各百分之三的股份,合并百分之六,全部转移至宋宜禾名下。
这动静一出,江北圈子瞬间炸锅。
但仍旧有人抱怀疑态度。
直到股权大会结束,一则简短视频在剪辑后,宋氏集团官方账号发布说明了宋星瑶身份,并且证实宋宜禾并非私生女,而是亡故宋南山膝下唯一遗孤。
至此,质疑声音终于消失。
而作为极少参加圈内宴会下午茶的宋宜禾,在被正名后,频频收到邀请函。
不过清楚她是什么性格,寄到贺家来,早在外包装拆封消毒前,就全部由贺境时一并处理了,这么一来倒也没有太影响她生活。
又过了两天,大年三十。
宋宜禾储存文件的U盘被落在九州湾,不得不中午抽空回去了一趟,谁知回程的路上,走到一半,她忽然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
是宋星瑶打过来的。
抵达医院的时候,双阳区天气很好,医院花园里坐了不少晒太阳的病患。
宋星瑶的病房在十二楼拐角的单人间。
虽然现在唐家情况不好,公司临近破产,甚至一姐一弟都跟着进了监狱,但宋星瑶到底在宋家长大,又是这么多年,住院一切事宜仍是由宋家在负责。
宋宜禾站在门口时,看着呆呆望向窗外,小脸清瘦苍白的宋星瑶,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许多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时光流走飞快。
敛起思绪,宋宜禾走到床尾:“说吧。”
“……”听到这声音,宋星瑶才意识到房间里进来了人,迟钝地扭头看她,“你来了。”
宋宜禾抿唇:“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宋星瑶的声音实在虚弱,“我今天看到微博推送了。”
宋宜禾跟她没什么话要说,听到这话题,也只是安静站着,一声不吭。
只是宋星瑶显然没看出她不想搭理的意思,仍低声与她讲话:“你现在算是得偿所愿了。”
宋宜禾莫名笑了:“得偿所愿?”
宋星瑶垂眼。
盯着她的
表情,宋宜禾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而后装进兜里:“你觉得我应该为此高兴是吗?”
“不然呢?”宋星瑶低声反问,“从宋家养女变成唯一遗孤,嫁给贺境时,成为贺太——”
“可我父母被害死了。”
“……”
这话一出,宋星瑶藏在被子下的手指蜷缩,冷不丁地弄疼了掌心伤口,她脸色瞬间变白。
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不甘心。
这样扭曲的心理在宋宜禾今天过来前,已经频繁往复地折磨了宋星瑶整整五天。
理智清楚这样不对,可仍旧不受控制地会怨恨宋宜禾与她母亲,会怨恨唐瑾,怨恨宋南山。
凭什么到最后只有她,什么都没有了。
而宋宜禾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看着宋星瑶的反应,只觉得浪费时间。
吐了口气,她转身准备离开。
宋星瑶忽然又开口:“这些天我在想,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完蛋了。”
“……”
“生父不明,母亲是个杀人犯,唯一能依靠的外祖家似乎也没办法再成为靠山。”宋星瑶说,“而我在那场车祸里,也落下终身残疾。”
宋宜禾眉心微蹙:“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会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放过我的吧。”宋星瑶很快接话,“不会为难我吧?”
闻言,宋宜禾这才明白了她在电话里,非要自己过来一趟的缘由,忍不住笑,然后看向宋星瑶失去光泽的眼:“知道我为什么愿意代替你联姻吗?”
宋星瑶反应迟缓地眨了下眼。
宋宜禾说:“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不是圣母,但也不会迁怒无辜,以后见面就当是陌生人吧。”
得到这样一个回应,宋星瑶松口气。
瞧见她始终紧绷的肩头因此缓下,宋宜禾收回眼不再多看,提步离开了病房。
所幸她没有提及唐瑾,宋宜禾一直到坐上车,回到贺家老宅的心情都很好。
新年新气象,宅院与大门挂满了红灯笼,四处都张贴着苏丽媛亲手剪的福字剪纸。后院里,乔新兰正拎着水壶给开得正好的山茶花浇水,长辈们都在阳光房闲聊喝茶,难得相聚的小辈在麻将房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