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掌起油灯,到了神堂。
刚进去,就瞧见大儿子躺在蒲团上睡得正香。
“这没出息的,守个夜还守不住。”
她虽嘴上抱怨,但瞧着儿子睡梦中仍委屈巴巴的小脸,终究没忍心把他叫醒,反倒把带来的被褥为他盖上。
然后,轻手轻脚合门而去。
回到院中。
雾气渐薄,月光渐渐明朗。
忽的。
墙角反光处,似有什么东西蠕(和谐)动了一下。
她心头一跳。
忙不迭扭头看去。
呼~
原来是滩稀泥。
“这鬼天气,整夜整夜的发雾,惹得人心头毛躁。”
她骂骂咧咧了几句,正要回屋。
鬼使神差的,再回头瞧了眼那滩稀泥,只觉得心底莫名的不自在。
她本是个精悍的人物,向来不搭理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对白天送来的黄符也嗤之以鼻,可如今……
“反正也没要钱。”
她嘟囔了一声,回屋翻出符纸,贴在门梁。
而后,迅速关上了房门。
片刻后。
房内渐渐响起呼噜声。
冷冷月光下。
妇人曾再三回顾的那滩稀泥处,忽的翻腾起来,一些红色的烂泥翻出泥面,汇聚在一起,像是活物,蠕(和谐)动着往妇人房门方向而去。
刚到门下。
门梁上的黄符便像即将燃起的树叶,微微卷曲起来。
红泥的动作便突兀一顿。
似乎踟蹰了一会儿。
改变方向。
往没有符咒庇护的神堂,家中另一名“女子”的方位而去。
…………
小结巴的哥哥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不正经的酒神叔叔往他肚子里塞了一团红光,接着,他的肚子就像孕妇一样大了起来。
周围的孩子都来笑话他,说他是个怪胎还要生个怪胎。
他很是委屈。
这又不是他想的,是老娘逼他的!
他嚎啕大哭着才跑回家……
“汪!汪!汪!”
一阵狗叫声便将他从梦中唤醒。
甫一醒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面凉飕飕的、黏糊糊的。
好在神堂里长灯不熄,他瞪着朦朦睡眼瞧过去。
可只一眼。
睡意便飞到了九霄云外。
但见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两条腿被掰开,几成了倒w(和谐)形。一个通体红色的小人趴在他股间,两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没有一点儿毛发的脸对着他的“大象”,竟是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
接着。
红色小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清醒,抬起了头来。
双方立刻瞪了个对眼。
一者惊恐,一者困惑。
没等他尖叫出声,那小人就跟跳水似的,忽的往他身下一扎。
“啊!嗷!嗷!嗷!嗷!嗷!”
顿时间。
撕心裂肺的惨叫惊破夜空。
真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左近的人家都像沸水掀开了锅,喝骂声、鸡鸣声、狗叫声、孩童哭闹声一时并起。
妇人被这吵闹惊醒,察觉到惨叫来自于神堂,来自于自己大儿子,忙不迭抄起棍子,慌张撞出房门。
匆匆抢入神堂。
却是如遭雷殛,呆立当场。
只见得大儿子在地上哭喊着、挣扎着、翻滚着。在他的股间,通体赤红的婴孩模样的怪物已然挤进去了半个身子。亏得白天那条大狗叼住了怪物的一条腿,拼命往外扯。
“娘,救我!”
妇人如梦初醒,急忙抄起棍棒上前。
可这时。
那怪物却又主动抽了出来,手里抓着团红泥往大狗头上一掷。狗狗便“呜咽”一声,松开了嘴,翻倒在地。
怪物便趁机往角落一滚,没了踪影。
稍后。
大门被撞开。
李长安三个急急闯入门来。
“发生了何事?”
妇人打了个哆嗦,一把攥住了冯翀。
“妖、妖、妖怪!”
……
废了老大的劲儿,才让妇人松开了手,又让哭哭啼啼的小子说完了事情经过。
三人留下一副膏药,便赶着去追索妖魔踪迹,留下母子俩抱头痛哭。
“娘。”
这小子早哭花了脸。
“不扮酒妃了好不好。”
“好好好,娘听你的,以后都不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