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红着眼,忍不住劝道。
“我……”时宥白的声线还有些抖,缓了口气才接着说:“我也没办法啊,怎么控制得住。”
时宥白小时候,外公手里攥了一堆欠条到期了,那时他外公带着他回老家,上门去要钱,可那些该还钱的人过得也都不容易,有人带着头发花白的老母亲住在破破烂烂的平房里,家里人死的就剩他们两个了,别说还钱,就连活着都是问题。
后来走的时候,外公重重叹了口气,悄悄在门口放了些钱。
他那时候年纪还小,生活在大城市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见了各种各样的烂房子,很多人饭都吃不起,偏偏得了病,他去的那十几家,要么孤儿寡母没啥进项,干一天活也只能挣吃饭的钱。
要么有个病重的家人,省下的钱全去买药了,吃不饱饭都是常有的事,见到他们过来,一个个脸上都是窘迫,还将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们爷俩。
可那最好的东西,也不过是几个苹果、几个鸡蛋。
一老一小看得心都揪住了。
去了一圈,一分钱都没要到,还将回去的钱也送了个干干净净。
外公的朋友过来时,恨铁不成钢地说:“一借借那么多,借出去的钱全都打了水漂,现在是一分钱要不到,还倒给钱,我看你怎么跟你媳妇交代。”
外公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都是老乡,总不能不借吧,何况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外公的朋友专门来接他,见他还是这幅德行,叹了口气:“这年头谁过得容易,哪能帮的过来呢,你这些年赚的钱全借出去了吧,小宥啊,你可别学你外公,要不是女婿给力,你外公都得去喝西北风。”
他转头一看,看见小小的娃娃眼眶红红,眼泪一滴滴流着哭成了小花猫,无奈地说:“得嘞,江家出了俩菩萨。”
外公一愣,这才发现小宥哭了,弯着腰擦了擦小宥的眼泪,心疼道:“我们小宥随我,也是个好心肠的人。”
小宥撇嘴,泪珠子一滴一滴落下:“他们好可怜,我们不要钱了好不好。”
外公自然应下,那堆欠条也折成了纸飞机,随着风不知飘向了哪里。
外公的朋友懒得看他们,招呼道:“得得得,好心肠的菩萨快跟我回家吧。”
也许是小时候那几幕过于冲击,导致时宥白对弱者就很容易心软,如果曲老爷子当年也像今天一样哭得这般可怜,说着他知道自家孩子做错了,是他没有管教好,他也不知道能活几年,孙子一坐牢就全毁了……之类的话。
他真的会放过曲修的。
-
送走了发小们,时宥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
楼梯口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时宥白转头一看,便见俞闫端着杯子下楼,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俞闫离他越来越近,最终站在了他的面前。
“手疼了吗?”俞闫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时宥白没有回复他,而是问:“你都听见了吧。”
俞闫一顿,若无其事地坐在他旁边:“你是指什么?”
“全部。”时宥白直直看着他的双眼,见他垂着眼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俞闫看见的那一幕实在是巧,他也没有让王婶送什么水果,曲老爷子来的时候那么大动静,俞闫都没下楼。
这只能说明,俞闫一直在听他们讲话。
俞闫承认:“我有些不放心。”
时宥白也不计较了,他有更想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照片的事?”
俞闫没有开口。
时宥白猜到他身边有叛徒,一直给俞闫通风报信。
“为什么,为什么要蛰伏一个月帮我捉偷拍狂?”时宥白又问道。
俞闫也没有开口。
时宥白都气笑了:“又闷着,什么都不说,不说是吧,那你就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