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娘子的身,若是哪处不合适,奴婢再让人去改。”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窥着妙卿。
妙卿和容三娘都穿着素色窄袖常服,头上不过带了银面珍珠头饰,一身的素净叫人挑不出来错来,乔妈妈打量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中有了数。
妙卿神色肃穆,淡声道:“不用这般费事了,若不合身夜里让我的丫鬟改就是了。”说完,她微微侧头,问乔妈妈:“二郎君眼下可是在长房?”
乔妈妈道:“二郎君随着大爷和四爷在那边待客。”想了想,她又添了一句:“三郎君也在那头。”她口中三郎君是四房王姨娘所出庶子。
妙卿闻言目光微沉,凝目看向乔妈妈,眼底闪过冷笑,道:“三哥这个时候不帮着阿兄一起待客,还要忙别的不成。”
乔妈妈叫她目光一刺,眼皮子一跳,也不敢再搬弄是非,心里不免想起了四夫人对其的评语,道柳氏这一子两女,二郎君瞧着斯斯文文,性子却是像个炮竹,一点就炸,城府不深,三娘子是个木头桩子,一针戳下去也没个声响,唯有五娘子容妙卿是个胭脂虎,说起话来绵里藏针,如今看来这话当真不假。
许氏叫人收拾出来的院子不是妙卿姐妹原本住过的玉树堂,而是悦山院,敞轿一落地,妙卿便沉了娇容,她冷冷的看向乔妈妈,眼底闪过愠怒之色。
乔妈妈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因事出有急,玉树堂来不及收拾,只能委屈两位娘子先住在客房了。”
容三娘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生事,便轻轻扯了扯妙卿的袖子,妙卿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乔妈妈,道:“谈何委屈,是我们回来的突然,倒叫母亲费心,还将这许久不住人的客房收拾出来了,这样兴师动众,倒是我们姐妹的不是了。”
说完,她便一甩袖,冷声道:“山香,叫人将行李抬进去,也不用收拾妥当,不过是暂住罢了,用不着劳心费事,免得叫人以为我们要长住不走了。”
她脾气这样大,连讽带刺,乔妈妈是不敢言语的,生怕冲撞了她,叫她不管不顾拿自己出气,毕竟这位娘子小小年纪时便曾给过夫人好大个没脸,于是只干干一笑,道:“奴婢在这候着两位娘子。”
妙卿冷声道:“不必了,便是久不归家,难道连去往长房的路我们还不识了。”
换过麻服,她们便去了长房的衡寿院,此时院子中静悄悄的,下人瞧着妙卿姐妹面生,不免一怔,还是一直在容老夫人身边服侍丫鬟认出了两人,一边打着帘子,一边扬声通传。
此时屋内六房女眷皆在,妙卿姐妹自是见礼一番,之后被容老夫人一手一个拉起,一脸慈爱之色,她眉目慈和,笑起来比寻常老人家还要慈爱三分,眼底柔的似能滴出水来。
妙卿瞧见屋内六房的女眷外,父亲的妾侍苏氏也在,不由皱了下眉,不过见她站在祖母的身后,继母许氏虽面色不善,却也不曾言语,便只当她不存在。
这苏姨娘是容老夫人远亲的女儿,因家道中落小小年纪便投奔了容老夫人,虽为表小姐却也不是真正的娇客,平日里照顾着容老夫人的日常起居,很是得她欢心。
说起来容四爷还是看着苏姨娘长大的,年纪长了她许多,容老夫人倒是有心为她择一夫婿,却不想柳氏病逝前将她说给了容四爷为妾,容老夫人念着她这些年来对自己尽心尽力,又见她并不反对,便同意了柳氏的请求,抬了她做姨娘。
说起来倒是真应了世事无常这句老话,当年容四爷进京一遭,得了先太子妃牵线,做媒柳家娘子与他为妻,彼时邺郡人人皆知容许两家有亲,许氏对容四这个表哥亦是有情,年幼时私下便已互许终身,是以宁可为其妾也不愿另嫁他人。
容四爷感念其深情,在与柳氏成亲后,每月里倒是大半的日子都宿在了许氏的房中,使得她先柳氏一步生下长子,除了名分上低了柳氏一头,实则比柳氏这个正头夫人还是体面,叫外人瞧来,这才导致柳氏心有郁结,早早的撒手而去,等柳氏这个主母病逝,容四爷便在容老夫人的做主下抬了许氏为妻,自觉如此也不辜负了她的一片情深。
许氏自以为从此以后高枕无忧,哪里想到柳氏临死前竟还兴风作浪,抬了苏氏为妾,这苏姨娘年轻貌美,又与容四爷有自小看顾的情分,是以一进门就分了许氏的宠,一时间妻妾相争,倒搅的四房从此不得安宁。
苏姨娘瞧见妙卿瞥过来的一眼,便冲她福了福身,柔声吩咐人去沏一壶君山银针来,才道:“也不知两位娘子如今喜欢吃什么茶,妾便依着夫人的口味叫人沏一壶君山银针了。”她口中的“夫人”所指显然不是许氏,而是妙卿的生母柳氏。
妙卿因这话心中一沉,她们不过刚刚回府,苏姨娘便拿了她们来做筏子给许氏添堵,实在叫人厌烦。
“苏姨娘有心了。”她淡淡道了一句,以她的身份自是不屑与妾侍多言。
她话一出口,许氏唇角便勾出冷笑,看向苏姨娘不掩讥讽之色。
大夫人杨氏用帕子抵着唇清咳了几声,扭头问身后的丫鬟:“正好三娘和五娘都回来了,去将大爷和四爷都请来,也过过明路,等五娘她们回了京后英国公府问起也好有个交代。”
“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