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向前,终于,从他的掌心捏到了那枚耳坠。
红玉剔透无瑕,金丝精巧繁复,但耳坠太小,苏念杳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掌心。
男人手掌平平展开,手指修长而有力,手掌宽厚,掌心的温度比她要高许多。
苏念杳捏住了耳坠,飞快地收回了手。
摄政王莫名想起了幼时用竹篦捕鸟雀的情形——把竹篦用短杆撑起来,下面撒上稻谷,等鸟雀来啄食的时候,把短杆上系着的绳子一拉,鸟雀就被竹篦扣住了。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上的耳坠子已经被鸟雀叼走,但那警惕而戒备的小小鸟雀,他没有捕到。
苏念杳得了耳坠,心中大安。
小衣已经烧掉,耳坠失而复得,所有证据都已经毁掉,没有任何人能指证她就是与摄政王度春风的人。
更巧的是,摄政王自己也不记得。
苏念杳一高兴,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就忍不住出口了:“殿下,您给我的药膏那么好,怎么不在自己的脸上用一下呢?”非要顶着那牙印在宫里走来走去,昨天那牙印很是明显,就算现在,他脸上还有淡淡的痕迹,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
苏念杳不理解,堂堂摄政王,他不要面子的吗?
“苏姑娘试过药膏了?用来哪里?”摄政王轻描淡写地问到。
苏念杳怔愣一下,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
白皙的脸庞迅速染上了薄红,像是罕见的红色铃兰,娇艳而纯洁。她又羞又恼,咬着嘴唇,于是,那本来浅淡柔软的嘴唇也显出几分艳色,像是被人吮吻过一般。
萧屹眸光渐深,喉结上下滚了滚。
苏念杳悄悄瞪了他一眼,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旁人或许听不见,但摄政王耳力不一般,听得清清楚楚,那三个字是“登徒子”。
摄政王也不再问药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问这个?”
苏念杳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他的脸,她咬过的牙印已经变浅,明天可能就消掉了。
但这两天见过摄政王的文武百官和宫女内侍,想必这辈子都忘不掉摄政王顶着牙印在宫里行走的情形了。
“孤刚一回京就被人轻薄了,孤留着这伤疤,就是要提醒自己,牢牢记住这件事。”
他说得平静,苏念杳却听得心惊肉跳,她以前看话本子,有人就故意留着伤疤,或者蓄须明志什么的,就是要记住奇耻大辱,将来好报仇雪恨。
“也、也不算是……轻薄……吧……”苏念杳的声音在摄政王平静无波的眼神中越来越小,她心虚又惊慌地看着他脸上的牙印,“都、都快消失了,也算不上伤疤……吧?”
“嗯,脸上这个,确实算不上伤。”摄政王竟然还应和了她的话,苏念杳心中一喜,以为他会就此揭过此事,谁知他继续道:“脸上的消失了,心上的伤却越来越深,日复一日,永不痊愈。”
“这——”苏念杳越听越慌,“也、也没有那么严重吧,就、就是咬、咬了一口……而已嘛……”
就那么咬了一下,就算当时她用了些力气,留下了印子,但都没咬出血,怎么就越来越深,还永不痊愈了呢?
你堂堂摄政王这么脆弱的吗?!
“嗯。”摄政王应了一声,“不怕苏姑娘笑话,孤是有几分自大的。”
苏念杳:“……什么?”
摄政王目光幽深,“论学识,孤自认文治武修。”
这一点,苏念杳倒是认同,不管是处理朝政,还是疆场杀敌,他都是得心应手。武能安邦文能定国,他当得起这一句。
“论人品,孤洁身自好,身边从无莺莺燕燕,府中更无姬妾。”
苏念杳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前世她嫁进了摄政王府,自然知道,他身边并无侍妾,更无通房,也不知道早已及冠的摄政王为何会如此。
“论前程,孤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
苏念杳自然知道,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不会再有比摄政王更高的位子了。
“那苏姑娘说……”摄政王目光沉沉,静静地望着她:“那姑娘为什么会如此嫌弃孤呢?”
苏念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