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失语了好一阵。随后很快,他见付清川一副坦然,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脸更是臭到了无以复加。
他真没给人做弟弟的爱好。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爱管闲事?”
没眼再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林尧伸出一根手指将手机屏幕往旁边推了推。但严格说起来,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付清川,林尧自己想了想,就凭他们家老太太那热情程度,一般很难让人可以抗拒。
这会再去看付清川握着他脚踝的动作,再联想宣慈刚刚说的话,林尧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倒也不用那么听话。”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了。这种书呆子一般总是会将老师和长辈们的话奉为圭臬,万一他真的把宣慈的话听了进去……
碍于宣慈,这家伙肯定揍也不能揍,在学校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烦也能把人烦死。
林尧刚想继续开导他几句。
“没想管,”付清川低头换了根棉签,淡淡地道:“你需要的话可以自己来。”
林尧求之不得,顺手就将棉签接了过来:“自己来就自己来。”
这会姿势有些不太方便,他单腿往沙发边跳了跳,认真地说了句:“我奶奶的话你不用听。”
“嗯。”
付清川应了一声,随后起身靠着沙发背。他注视着林尧的动作:“至少面上说得过去。”
林尧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听付清川这话,估计是没打算真的怪怪照做。也是,大家都是新时代的叛逆少年,几百年都不联系,没道理因为长辈的一句话,就乖乖地背上枷锁。
换位思考一下,他觉得烦,付清川只会觉得更烦。
“那我谢谢你。”
林尧嘴上没什么好语气。他手上向来没个轻重,这会亲自动手才发现清理伤口还是个技术活,而且一直弯着腰也不太方便,很快就没了耐心。
林尧胡乱在伤口上抹了几下,道:“那咱们就说好,我奶奶刚刚说的话你别当真。我猜你肯定也不太想和我接触,所以她如果问起你我的事情,你就说挺好,什么都说挺好。”
“哪句话别当真?”
付清川看着他,忽然问了句:“你是弟弟那句吗?”
“付清川,”林尧一下子就抬起了眼睫,漂亮的眼睛带着森森杀气:“你有毛病是不是?”
大约是力气用大了,棉棒刺激到了伤口。付清川见林尧眼尾隐隐又有微红的迹象,挑眉问:“你怕疼?”
林尧一脸烦躁。他将那根带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再抬头时,又恢复起了平常在外时张扬冷漠的模样:“你这又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我会怕疼?”
付清川只是看着他的眼尾。
林尧愣了愣。下一秒,骤然回忆起自己不久前还在付清川面前流眼泪的事情。
打脸来的太快,林尧眼皮跳了跳,他迅速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然后开始头脑风暴了起来。付清川一直没主动问,导致他差点忘记了还有这出破事。
都已经这样了,肯定不能让这事变得更加糟糕。
至少不算完全暴露。
总之泪失禁这个秘密一定要摁得死死的。
林尧思考了一下,既然付清川这么问了,那么比较动不动就会哭这一点,因为怕疼所以才会流泪,至少没那么难堪了。
不过尽管如此,林尧还是会有些憋屈。其实他原本不用这么狼狈的在这里解释这些,如果不是付清川大晚上拖个行李箱在外面乱晃的话。
思及此,林尧咬着牙含着狠,闭着眼点头:“是,我是怕疼。”表情上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扭曲。
付清川:“怕疼为什么要打架?”
林尧:“关你屁事?”胡乱给伤口上贴了几块创口贴,林尧威胁道:“我不爽就打了,行不行?我这人有毛病,高兴了打人,不高兴了还打人。”
他将裤脚放下,已经是很不开心了,一字一顿:“小学霸,你要是再废话,信不信我在这还能给你揍一顿?”
“嗯,我信。”
很平淡的三个字。然而付清川嘴上说着我信,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他将衬衣袖口往上翻了几道,直起身,身高的缘故显得很有压迫感。
林尧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今晚这事,你别往外面说。”
付清川给他抽了张纸:“放心,我没兴趣。”
“那就行。”说不上为什么,林尧还挺相信付清川的,他说不会说出去,也就真的放心了。
林尧往沙发上靠了靠:“最好一辈子没兴趣。”
兵荒马乱到现在,已经过了九点半。付清川见林尧靠着沙发打起了游戏,沉默了一会,说:“我要洗澡了。”
“关我屁事。”林尧头也不抬:“洗呗。”
付清川站在原地没说话。
林尧是在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了哪儿不对劲。平时在俞瑞洋他们家串门串习惯了,加上这间屋子在他记忆中也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差点就忘记现在这间屋子的人是付清川。
付清川或许是真的打算去洗澡,但刚刚的那句话,也确确实实是在委婉地请他离开。
林尧不自然地在沙发上坐直。